見雲淺月來到,老皇帝擡起頭來,對她道:“月丫頭,你好久沒進宮裏來了!”
“嗯!”雲淺月徑自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點點頭。
“如今你比以前安靜了許多!”老皇帝看着她又道。
“我怕皇上姑父哪日不高興了,再對我喊打喊殺的,我當然要夾着尾巴做人了。”雲淺月淡淡一笑,漫不經心地道。
“你這丫頭,在朕面前,從來就沒說過一句正經的!”老皇帝笑着罵了一句。
雲淺月不置可否。
“你姑姑怎樣了?從得知她懷孕後,朕再也沒見過她。她也不讓朕見。”老皇帝又道。
“不好!”雲淺月吐出兩個字。
“月丫頭,關於你姑姑懷孕的事情,你心裏是不是怪我?”老皇帝盯着雲淺月的眼睛。
“我怪您的事情多了去了!哪裏怪得過來?”雲淺月嗤笑一聲,“皇上姑父您等了半日,找我來,不會就要與我說這個吧?”
“朕知道你這個小丫頭自小就不待見朕!說實話,朕也不待見你。”老皇帝不答雲淺月的話,反而轉移話題道。
雲淺月不再開口。
“朕不喜歡你的理由很多。首先,你是雲王府嫡女,是始祖皇帝預定給皇室的兒媳,未來的皇后。就這一點,你是那個將來要進宮做我兒子皇后的嫡女,我就不喜。因爲百年來,後宮一直被雲王府的女兒霸佔,雲王府根系龐大,這已經讓多少人以爲這天聖江山其實就是皇室和雲王府各佔一半。其次,是你的風評,紈絝不化,大字不識,沒有教養,不識禮數,整個就是一個野丫頭。沒有絲毫大家閨秀的樣子,更別說做皇后,將來母儀天下了。再就是你看着每每恭維朕,但那雙眼睛卻是不以爲然,更有甚者,你牽扯了景世子和朕的七皇子,更甚至還有德親王府的那個小魔王,如今居然又讓朕知道你還牽扯了東海國的玉太子。在朕看來,你這樣的小丫頭,天生就是水性楊花的料子。”老皇帝一大段話說出口,中間歇了幾次用來喘氣,可見身體真是將要油盡燈枯了。
雲淺月挑了挑眉,依然沒說話。
雲淺月依然不說話。知道他扣住的混小子說的是夜天逸。
“罷了!朕也沒幾日活頭了!管不了,也不管了!朕眼睛一閉,你們愛如何就如何吧!”老皇帝似乎說了這些話十分累,閉上眼睛一嘆。
雲淺月看着他,形容枯槁如今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老態病態了!就像是一顆蒼老即將枯死的樹,等待着那一場寒冬嚴霜一落,他便枯死,再不復生。
“讓你這個丫頭來與我聊聊天,你來了便杵在那裏一言不發,算了,你回去吧!”老皇帝沉默片刻,睜開眼睛,對雲淺月擺擺手。
雲淺月立即起身站起來,擡步向外走去。
“月丫頭,你娘是不是還活着?”老皇帝在雲淺月走到門口時,忽然又問。
雲淺月腳步一頓,眼睛眯了眯,緩緩轉回頭,看着老皇帝,神色平靜,“皇上姑父爲何這麼說?若是我沒記錯,我娘死了十二年了吧?”
老皇帝看着雲淺月,盯着她看了半響,沒看出半絲情緒,他一言不發地對她擺擺手。
雲淺月見他不再探究,轉身出了聖陽殿。
傍晚的皇宮,有幾分寧靜。出了宮門,就將容景的馬車等在皇宮門口。
雲淺月走過去,伸手挑開簾子,見容景倚靠在車壁一側閉目養神。她跳了上車,坐在他身邊,問道:“怎麼等在這裏?”
“知道你進宮了,我處理完事情,便等你一起回去!”容景睜開眼睛看了雲淺月一眼,將她摟在懷裏,“姑姑的事情是沒辦法的事情,你不必太難過。”.
雲淺月心下一暖,想着原來他等在這裏是因爲怕她見了姑姑難受,她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心口,搖搖頭道:“是有些難過,但想想是姑姑自己的選擇,我們就只有尊重她的選擇。”
容景面色一緩,點點頭,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平穩地回到雲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