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月抱着容景的腰,將頭埋在他的懷裏,那一世過慣了思前想後心思縝密不容半絲疏忽遺漏的日子,這一世她的確已經乏了,雖然來了十六年,她那十五年半都在應付老皇帝的罩在她身上的大網,疲憊厭煩,如今有了他,她便從內到外全然地相信他依靠他了。
有些事情,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這種安逸的感覺,讓她沉迷。
容景低頭看着雲淺月乖巧溫順的模樣,玉容溫柔,眸光似水,嘴角勾出淺淺溫暖的笑。
二人就這樣抱着,直到門口傳來一聲熟悉的咳嗽聲,雲淺月才從容景懷裏出來,探頭向外看去,當看到站在門口的人,眼睛一亮。
“本太子是否打擾二位了?”玉子書秀雅的身子倚靠在門口,似笑非笑地問。
容景緩緩轉回身,看了一眼玉子書,溫聲道:“有些打擾。若我是你,定然不說話。”
“本太子這兩日風餐露宿,又累又餓,如今快前胸貼後背了,很抱歉,忍不住不打擾啊!”玉子書說話間,踱步走了進來。
雲淺月看着玉子書,見他華麗的錦袍有些褶皺,雖然依然乾淨整潔,但隱隱還能看出風塵之氣,她問道:“風餐落宿,你去了哪裏?”
“十里桃花林。”玉子書道。
雲淺月挑眉,“羅玉在十里桃花林?”
“嗯!”玉子書點點頭,來到軟榻前,懶洋洋地坐了上去,露出疲憊之色,對容景道:“我要喫八珍肘子,脆皮燻雞,紅燒鯉魚,醬蒸牛排……”
一口氣報了十幾道菜名。
雲淺月好笑地看着玉子書,“這麼餓?”
玉子書點點頭,“很餓。”
容景對外面溫聲詢問,“青裳,聽到了嗎?”
青裳隱隱含笑的聲音傳來,“回世子,聽到了,玉太子真是餓極了。”話落,轉身匆匆向小廚房跑了去。
“羅玉呢?一直在蒼家?”雲淺月詢問。
玉子書搖搖頭,“她在十里桃花林後九環山的無回谷裏。”
雲淺月愣了一下,那可是個有去無回的谷,問道:“救回來了嗎?”
玉子書揉揉額頭,“沒有,我去了之後,她不願意回來。”
雲淺月挑眉。
“那個小丫頭,她說那裏有山有水有人陪她玩,樂不思蜀。”玉子書無奈地道:“我就多餘去這一趟,姑姑和子夕不去管她才明智。”
雲淺月想着不回來這的確是羅玉的性情,在哪裏都能養活得了她。
“這是用了隱靈術?”玉子書偏頭看向躺在軟榻上的孩子。
雲淺月這纔想起被他扔在一旁的孩子,點點頭,輕輕揮手,隱靈術撤了,還回本來的面目,她問道:“你能看得出來?”
玉子書“嗯”了一聲,“在華王叔和姑姑身邊耳濡目染了些,能看出來。”
雲淺月見他看着孩子,簡單地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與他說了一遍。
玉子書聽罷看向雲淺月,“你想將夜天賜要我帶走?”
容景淡淡道:“東海太平,國泰民安,百多年不成問題。他需要的是平安和讓我們沒有顧忌。帶走吧!留在我們身邊,總是束手束腳。今日之事,夜輕染雖然探試了你的心,但他心底到底信不信,還是不可估量的。”
雲淺月點點頭,對玉子書問:“你怕不怕麻煩?”
玉子書笑着搖搖頭,“麻煩到不怕,但我不想替人家養孩子。”
雲淺月眨眨眼睛,“我姑姑的孩子。”
“若是你的孩子我還可以考慮。”玉子書搖頭。
雲淺月仔細地看了玉子書一眼,“一萬兩銀子。”
“本太子不受利益誘惑。”玉子書搖頭。
“兩萬兩銀子。”雲淺月加價。
玉子書眨眨眼睛,“一個月兩萬兩銀子?”
“你的胃口可真大!不行。”雲淺月立即反對。什麼叫做不受利益誘惑,他這是談價,她立即道:“半年兩萬兩銀子。”
“這買賣不划算,不做!”玉子書搖頭。
“那我要孃親帶着他。”雲淺月道。
玉子書慢悠悠地道:“紫蘿就是跟在青姨身邊被他帶着的,如今你看看她怎麼樣?你難道想他將來變成第二個紫蘿?”
雲淺月搖頭,他自然不想,那多頭疼,但還是道:“一個月兩萬兩銀子也太貴了。”
“本太子親自帶在身邊教導。你說值不值這個價?”玉子書問。
雲淺月眨眨眼睛。
容景忽然輕笑,溫聲道:“既然是玉太子親自教導,那就這麼定了。”
玉子書聞言嘴角微勾,看着容景道:“還是景世子大方,這女人啊,就是小氣。”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擡腳踹了玉子書一腳,惡狠狠地道:“不準給我教育出一株爛桃花來。子夕是被你帶在身邊教導的吧?沾花惹草!”
玉子書着實受了雲淺月一腳,笑着道:“那些都是假的而已,不信你看不出來。”
雲淺月哼了一聲,她自然看得出來,那孩子看起來風流放蕩,但其實是有輕微的潔癖,和南凌睿一般,談妥這件事情,她問道:“將夜天賜送走的話,那麼接下來如何?難道讓這個孩子頂上?他有天疾,活不了幾日了吧?”
“讓娘對他施個定術吧!好藥喂着,能多活些日子。”容景道。
玉子書伸手去把那孩子的脈搏,片刻後,輕輕一嘆,“原來是個天疾,怪不得雲兒願意拿他來換夜天賜,她心腸看起來硬,其實軟得很。”
容景挑了挑眉,“你竟是瞭解她。”
“我自然瞭解他的。”玉子書似笑非笑地看了容景一眼,“比你瞭解的深。”
“那又如何?他如今嫁給本世子了。”容景摟過雲淺月的腰。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這兩個人,幼稚起來還是個孩子。提醒道:“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