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鐵欄門被鎖了。
他拉了拉弧形手柄,電子鎖“叮叮~”提示了兩聲就沒了動靜。奇怪小男孩是怎麼出來的,轉頭看過去,發現杭清白很瘦,腦袋小小的,確實能從鐵門的鏤空出鑽出來。
都已經四歲了,看上去好像兩三歲的樣子,怪不得看上去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很可能,杭阿藍在生孩子的時候,並不順利。
輕輕嘆了口氣,他低頭去看甄正舉着的手機屏幕,上面正播放着《貓和老鼠》。
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髮,他慢慢蹲下去,手伸進院子裏,放在杭阿藍的頭頂上,輕輕地拍着問她,“大門,打不開嗎?”
“……嗯……他出門都會鎖大門……”
抽噎不止的說到這,杭阿藍想起什麼,突然擡起頭慌張的看着賀汀,“這裏有攝像頭,你們快走!”
“你……”
“快走!張海京回來了!”
賀汀想說的話被歐陽憧打斷,他張張嘴想繼續,就感覺另一隻胳膊被拉起來,跟着站起來。
“杭阿藍?!”
看着女人臉上露出的笑容,他急忙喊了一聲,停下腳步沒兩秒鐘,就被歐陽憧強拉着繼續往前,“快走,他們來了四輛車!”
“賀汀,要替我報仇啊。”
最後只聽溫阿藍笑着喊道,“東西在口袋裏,清白他不是傻子,拜託你啦!”
“杭阿藍跟我們走!”
賀汀摟着路邊的路燈杆停下來,扭頭焦急的看着那鐵門內的白裙子女人,“翻出來跟我們走!”
杭阿藍笑着搖頭,絕望喃喃道,“賀汀,我走不了了啊……終於等到你了啊……”
最後看了眼甄正越來越遠的輪椅背影,她釋然的笑了笑,慢慢轉身往黑色的別墅大門走,“兒子啊,你一定要快快樂樂的長大,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啊,媽媽最愛你了……”
“賀汀,對不住了。”
汽車的引擎聲遠遠傳來,歐陽憧沉着臉一拳砸在賀汀的肚子上,抓着人喫痛捂肚子的手腕,半拖着帶着人往回跑。
“吱——”
三分鐘後,四輛車陸續停在大開着鐵欄門的院子裏,有人從車上下來,男男女女一共十人,說說笑笑的進了純黑色的大門。
景校長家。
賀汀找到張清白口袋裏杭阿藍說的東西,一個U盤。
把它連接在客廳的智能電視機上,讀取出來,只有一段長達一小時的視頻。
點擊播放,屏幕上出現的是滿臉嚴肅的杭阿藍。
“尊敬的審判長,各位陪審……”
聽到這,賀汀暫停視頻,緊握着遙控器站起來,臉色慌張的大步往門外跑。
“賀汀!”歐陽憧叫他。
“汀哥!”甄正也喊他。
“都別攔他,讓他去,我倒要瞧瞧,他是怎麼把張海京的老婆帶出來的。”
景校長端着盆水果從廚房走出來,不鹹不淡來了一句,瞥着僵在門外的背景,接着說道,“合着稱心小隊第一件事兒,就是把有錢人家的傻兒子拐出來?”
“怎麼着各位,張海京的兒子你們是要共同撫養嗎?”把果盤放在茶几上,他又補了一句。
歐陽憧和甄正都啞口無言,相視無奈一笑。
是啊,能怎麼辦呢?
張清白就是張海京的兒子,
戶口本上是,
血緣上也是。
門外,賀汀挫敗的坐在門前的矮階上,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她需要幫助啊……她真的需要你的幫助啊……那麼無助啊……”
一直以來,他都很委屈,
委屈自己什麼都沒做過,卻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坐四年牢。
可是相比杭阿藍呢?
她一個熱心善良的女人做過什麼呢?
她也是什麼都沒做過啊。
不僅莫名被三個陌生男人折磨,還要在法庭上回憶案發情形,無視金錢誘惑的指認犯人……
可證詞,也被所有人懷疑,他們都認爲她是被賀汀的外形迷惑,後悔報案後故意幫兇。
那後面的四年,她一個女人怎麼過的呢?
發現有了孩子後,是不是打過胎,被身邊的人嘲笑看不起,心情從沒有好過,所以孩子出生後纔會有缺陷?
杭阿藍,你爲什麼要和張海京結婚啊?
爲什麼啊?!
“清白不傻,杭阿藍也會說話。”
說完這句話,他轉眸看着蹙眉糾結的歐陽憧,“你是覺得,世界上減少一個善良的人會更美好嗎?”
聞言,歐陽憧眸光一頓,連忙站起來,走過去彎腰解開甄正被鎖住的輪椅,推着人就往外跑。
“你們幹什麼去?!”
景校長放下手裏的葡萄,皺眉站起來追過去問,“別帶上小正,他腿不方便!”
等他跑出大門,看見的是三個人已經老遠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一羣傻孩子,救回來也是多個拖累啊。”
三個人很快趕到張海京的別墅,發現鐵欄門大開着。
“你們進去吧,我在這看着大門別鎖上了。”甄正控制輪椅停在鐵欄門中間,皺着眉道,“快去,我擔心杭阿藍要出事兒。”
賀汀和歐陽憧點頭,連忙往那黑色大門跑去,剛跑到門前,門就自動閃了個縫。
「去吧,只頻一段視頻作證詞,對賀汀的翻案幫助不大。」
是歐陽稱心出手幫忙了,賀汀聞言眉頭皺的更緊,連忙踹開門衝進去,被大廳正中間的,那個被聚光燈打亮的玻璃箱驚的頓下腳步。
玻璃箱裏面的景象,及其衝擊視覺,讓人腎上腺素飆升……杭阿藍此時就在裏面,四人中唯一的女性。
她的表情是木然的,一言不發的像一個啞巴。
歐陽憧跟着僵在賀汀身邊,錯開視線盯着玻璃箱外被打擾的張海京,緩緩展開右手,擡起來扶了扶眼鏡。
“汀哥,如果你激情殺人的話,我會爲你做天衣無縫的僞證。”
直到聽到歐陽憧的意識,賀汀才慌忙移開視線,深呼吸着對上張海京看過來的挑釁視線,“停下來。”
“呦,這不是賀大熗煎飯嘛?請你進去試試我老婆,去不?”
張海京一頭流行黃色捲髮,中分着露出他桀驁不馴的臉,嘲笑道,“不好好躲起來活着,到我這找死呢?”
說完,他轉頭看着那邊停下來的玻璃箱,眯眼道,“繼續!貨還想不想要了?”
“賀汀……你們快走!”杭阿藍突然大叫了一聲,歇斯底里喊道,“快走啊!帶着清白遠離這羣魔鬼!”
賀汀握拳,看了眼杭藍白眼裏的希翼,對歐陽憧意識道,“砸!把玻璃箱砸開!”
“她手腕和腳腕被鎖住了……上吧汀哥,讓韓小泱回頭把痕跡都抹了。”歐陽憧聲音平靜的出奇。
“噢噢噢噢刺激哦,賀熗煎飯喜歡藍媽媽!”
“哈哈哈哈哈輪不到藍媽媽,賀汀的臉挺合哥們兒胃口的,人我要了!”
“哎吆喂,威哥你小晴兒耍膩了?”
其他人七嘴八舌起來,賀汀也看見那限制住杭阿藍自由的銀紙手銬,擡腳就把門後的巨型青花立瓶踢翻牆。
“啪!”的一聲清脆巨響,讓衆人閉上興致勃勃的嘴,玻璃箱那邊暫時停了下來。
“臥槽!你個土狗知道我這青花瓷瓶多少錢嗎?!”張海京又驚又怒。
賀汀勾勾脣,擡腳小跑起來,一腳踹翻黑色真皮沙發後的酒架,頓時一片“啪啪嘩嘩……”聲,酒香四溢。
衆人目瞪口呆。
歐陽憧倒吸一口涼氣,心疼的看着地上流淌着的不少絕版紅酒,“汀哥,紅酒是無辜的,該教訓的是人啊。”
“讓敵人失去心愛的東西,這不是常見的打擊手段?”
解釋了一句,賀汀環顧一圈大廳,見沒能砸的東西了,走過去站在樓梯口,盯着憤怒到發抖的張海京,“離婚嗎?”
“你做夢!阿藍是我老婆!”張海京怒吼,“你有機會能得到蘇霏子,這輩子都沒機會得到我老婆!”
賀汀冷笑,“古董手辦書本的在書房嗎?”
“嘶……”衆人震驚的集體吸酒氣。
歐陽憧的目光連忙在大廳裏尋找鑰匙,不忘攔道,“汀哥我們冷靜一下,我馬上找到鑰匙了,你不要這麼粗暴!”
“我動他們一根汗毛了嗎?”賀汀轉眸,也跟着尋找鑰匙之類的物件。
“你還是動他們吧,古董手辦和一些珍貴的書都是善良無害的啊,拜託不要傷害它們!”
“沒事兒,不用賠錢,不心疼。”
賀汀自信,目光頓在張海京的右手腕上,盯着上面的智能手錶,緩緩開口道,“最後問你一遍,離還是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