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機聽筒貼近耳朵，看着窗外的巷道，微微蹙眉開口道，“喂，你好？”
“陽陽，我是媽媽，你救救你弟弟好不好？他快死了……嗚嗚嗚……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
有還些印象的舊名讓他神色一滯，認出女聲，忍不住勾脣露出冷笑，“是你啊，黃女士。”
“陽陽，我是你媽呀！媽媽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我明早就到韓寨鎮了，你一定要跟我一起走啊！”
對方字字含淚，聽的賀汀緊皺起眉頭把手機拿離耳朵，淡淡問道，“什麼事兒？”
“你弟弟得了尿毒症……你換一個腎給他好嗎？我和你繼父的都和他的不匹配，你救救他好嗎……媽媽只有你了……陽陽……”
從揚聲器傳出的女聲悲傷不已，賀汀愣愣看着手機屏幕，自嘲笑道，“不好意思，二十年前你已經失去我了，再見。”
掛斷電話，關掉手機。走過去窩在沙發裏，伸手從茶几上的零食筐裏拿出一包果汁糖，撕開鋸口。
一股將果汁糖倒進嘴裏，緩慢地咀嚼着，他想着：黃女士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啊……那時候我只是想看看你，怕忘了你的樣子纔去你的新家，想見你一面而已，是你把我趕出去的，還扔了我給你寫的信……
“賀汀？”
噔噔噔的上樓聲沒影響到男人的回憶，耳邊小心翼翼的詢問把男人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他眼眶發紅的看着眼前的賀潛心，“爸……”
賀潛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下去又揉了揉他的寸頭，“老子還指着你傳我賀家的香火呢，敢打你腎的主意，是女人老子也照槓。”
聞言，賀汀一頓，沒想到那人會給喝潛心打電話，想來，也是哭訴自己多麼多麼可憐的。
“走走走，趕緊洗洗你這一身的臭汗！”賀潛心滿臉嫌棄，伸手把發呆的賀汀從沙發上拽起來，往門外走，眉頭緊皺着，夾着擔憂和害怕。
賀潛心他怕，
怕賀汀會跟黃女士走。
晚飯沒有午餐時的輕鬆，看賀潛心沒喫兩口菜就帶着張清白洗澡去了，賀汀心裏很悶。
他夾了塊萵筍放進嘴裏，垂眸盯着碗裏的米飯，暗暗咬牙：黃曉柔，你憑什麼要來打擾我們？
“汀哥，怎麼了？”
注意到這些，坐在對面的歐陽憧忍不住了，一邊喫着雞蛋羹，一邊意識問道，“和你生母有關的嗎？看賀叔和你臉色都不太好。”
賀汀擡起眼皮，瞟到身邊快要縮進桌底的杭阿藍，壓了壓情緒，臉色恢復溫和，幫女人夾了幾筷子菜，“坐直了好好喫，縮肩垂頭的沒個坐相。”
話音落下，其他人還沒反應，他就失笑出聲，轉頭看着拿着毛巾愣在門前的賀潛心，特別大聲的叫了聲，“爸！”
“臭小子發什麼神經呢？阿藍別理他，你怎麼舒服怎麼坐，多喫點啊。”
“三十歲的人了，喫飯還漏嘴嗎？把灑的米粒喫乾淨了！”
從小到大，聽賀潛心訓習慣了，賀汀剛發現，自己有很多地方都和他爸很像。
這個發現，讓他很開心。
笑着把自己喫灑的米粒撿喫完，他纔回應歐陽憧道，“黃曉柔，生我的人。她兒子尿毒症，想換我的腎。”
“咳咳……”
一口蛋羹沒嚥下去，歐陽憧被嗆了一下，連忙從角落的餐巾盒裏抽了張紙，捂着嘴悶咳，“別換，少了一個腎對生活影響挺大的，長壽不了！”
“……都多大人了，喫個蛋羹還會嗆？”旁邊的甄正現學現賣，伸手拍着歐陽憧的背幫他順氣，忍俊不禁的看着正在撿米粒喫的杭阿藍。
賀汀也覺得好笑，伸手拍了拍杭阿藍的頭頂，“放鬆，別這麼拘束。”
“我喫飽啦，去小莉家陪小莉睡覺了。”杭阿藍連忙站起來，說完抿抿嘴看向賀汀，羞澀笑了一下，隨後小跑着出去了。
賀汀不解，撓了撓眉尾朝歐陽憧聳聳肩，回到之前的話題，“檢測配型我都不會去給他檢測，讓他們求神拜佛去吧，我就凡人一個。”
歐陽憧贊同的點頭，又舀了勺蛋羹送進嘴裏，“就是。我們都是大老爺們，阿藍住在這裏很不方便，是賀叔去和你的小青梅說的。”
這邊三個大男人踐行光盤行動，那邊韓小莉已經把杭阿藍安排進浴室洗澡了。
目光幽幽的盯着院子裏的浴室，韓小莉眯了眯眼睛，長長吹出一口氣，杭阿藍，你要是敢和我搶賀汀，就別怪我不客氣。
夜色越來越濃，
被人惦記的賀汀正在給歐陽憧表演，拿起歐陽憧的黑色手機，放在地上，然後抄起摺疊桌上的小鐵錘，咚咚咚的捶着手機屏幕……
歐陽憧緊皺着眉頭，半擡着胳膊盯着鐵錘下面的手機，液晶屏幕爛的不能再爛，內部排線都被砸了出來。
沒地方可砸了，賀汀聽手放下鐵錘，擡腳把地上的黑色廢手機踢開，瞬間玻璃渣四散開來，飛落在地上。
“我的……手機……啊……”
“還你。”
嘆了一句，歐陽憧剛想捂眼，就見眼前出現一部黑色手機，和自己剛被砸的，是一個型號。
他震驚的摘下眼鏡，掃視一圈臥室，並沒發現有碎玻璃的影子，剛纔機身掉落的位置，空空如也
“拿着檢查檢查數據吧，我先睡了。”
把手機塞進歐陽憧懷裏，賀汀打着哈欠爬上上鋪，鑽進被子裏補充道，“你也快睡吧，明天逢集睡不了懶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