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元將自己那兩大隻粉紅行李箱推給羅少晨。
羅少晨一手拎一個,手臂上搭着趙奶奶還給他的外套。
很好,已經開始當做苦力用了。沈慎元對現狀很滿意。
上了車,沈慎元癱在座位上一動不動,等羅少晨主動幫他繫好安全帶,才得意地抖了抖腳。
“女孩不要都抖腳。”羅少晨眸光一斜。
沈慎元的氣焰立時被撲滅,低眉順目地坐好。
羅少晨將外套給他,“把臉蓋住。”
沈慎元:“……”這是犯人被抓時的優厚待遇吧?他何德何能?
羅少晨見他僵着不動,主動把衣服蓋在他頭上,還問了一句,“能透氣嗎?”
……
自己買的衣服是不是鏤空的還要他來確定嗎?
沈慎元粗聲粗氣地回答,“不能。”
羅少晨把衣服挪了挪,然後捲起袖子,讓沈慎元的鼻子正好對準袖口,“能呼吸了嗎?”
“……”沈慎元故作天真道,“這是什麼遊戲?”
羅少晨道:“捉迷藏。”
沈慎元笑起來,“小小叔叔好厲害!加了一件衣服就看不到我了。”
羅少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車緩緩開動。
沈慎元將袖口往上挪了挪,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外面。
一出大門,閃光燈頻頻亮起,無數個腦袋在車窗兩邊出現。
這種情景沈慎元見了多了,所以他並沒有驚慌,而是聽話得將頭完全埋在衣服裏面,直到車加速。
羅少晨將衣服從他臉上扒下來。
沈慎元一臉憂鬱。
羅少晨住在高層公寓,樓下保安嚴密,雖然也有記者盯梢,但是他的車一接近,保安就主動把記者擋開了。他將車停在地下車庫,帶着沈慎元上樓。
沈慎元繼續憂鬱,直到進屋仍繃着臉。
羅少晨帶着他去主臥,“你這幾天就住在這裏。”
沈慎元搖頭。
“爲什麼?”
“太可怕了。”
羅少晨不解。他的房間裏並沒有骷髏之類的另類裝飾。
沈慎元道:“沒有粉紅色。”
羅少晨將兩邊牀頭櫃上的東西拿下,放上他的兩隻粉紅行李箱,“有了。”
“……”沈慎元指着壁畫。
這是幅抽象畫,顏色深沉而陰暗,的確讓人不舒服。
羅少晨將畫卸下來放到臥室外。
如果他說他怕羅少晨,不知道羅少晨會不會主動把自己拍死,然後屍體自己走出去。沈慎元望着羅少晨整理行李的背影默默幻想,卻始終沒有驗證的勇氣。
到了午飯時間,沈慎元膽戰心驚地看着羅少晨親自船上圍裙拿着鍋鏟在廚房裏忙活。
雖然羅少晨外表冷漠無情,內心無情冷漠,但是長到他這個年紀,進廚房做幾個菜也算符合科學發展規律,沈慎元覺得自己本不應該有什麼偏見,可是廚房的動靜實在太像鍋碗瓢盆戰鬥進行曲,不止有節奏,還高低音穿插,而羅少晨就是個自顧自己高|潮不顧食物死活的指揮家……他實在很擔心一會兒端上來的食物和他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沈慎元睜大一雙無辜好奇的眼睛,“小小叔叔在廚房做什麼?”
“打掃。”大概對羅少晨來說,騙小孩不算騙,算常規操作,一點面紅耳赤的心虛表現都沒有。
沈慎元看着亂成一團的廚房,恍然點頭道:“廚房的確不一樣了。”
羅少晨從臥室裏拎出一件粉紅色花瓣袖小外套和一個醫用口罩,“走吧。”
沈慎元皺眉道:“像送去隔離。”
羅少晨挑眉,“什麼?”
沈慎元眼神頓時純潔無辜完美無瑕,“我要喫龍蝦。”
“不好。”
……
不好?
他居然對自己六歲小侄女提出的要求一口一句不好!
沈慎元被深深地震撼了。羅少絕對是男女平等的積極擁護者,而且大公無私六親不認,男女老少遠近親疏都實行無差別對待――總結一句,沒人性啊!
大概他的目光太複雜太震驚,讓正在換鞋的羅少晨感覺到了些許違和,破天荒地對一個六歲小女孩解釋道:“附近沒有龍蝦館。”
“……”早說嘛。沈慎元低頭找鞋。
平安無事地下樓。
沈慎元剛打算好好欣賞附近的風景,腦袋又被一件衣服罩住,然後被抱了起來。
“……”羅少就沒有考慮過,也許他侄女有幽閉恐懼症嗎?
沈慎元生出壞心,將衣服偷偷掀起一角,然後對着某個方向,悄悄地說:“小小叔叔,那邊有個人一直盯着我們看,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不要看,會被喫掉。”
“……他會喫人嗎?”對不起,保安大哥,今天才知道你除了站崗、巡邏、保衛之外還附帶喫人技能,技術好全面。
“會。”
“他喫掉我怎麼辦?”
“撐死他。”
“……”用這種方式教育你六歲的侄女真的好嗎?沈慎元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羅琳琳,原來是爲了挽救她免於羅少晨這個無差別攻擊大魔王的毒手!突然間,責任好重,壓力好大。在這樣羅少號灰狼的狼牙下,自己能不能苟活還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終於走到餐廳,沈慎元終於重見光明,店內正常的食物香味讓他如獲新生。
羅少晨要了三大鍋粥――海鮮、土雞和龍蝦。
沈慎元一邊在茫茫粥海里挑揀粉身碎骨的小龍蝦,一邊默默地腹誹着:羅少不是要撐死喫人怪,是要撐死被怪喫的人……
喫飯過程中,羅少接了個電話。
沈慎元的八卦系統全面開啓,一雙耳朵豎得老高。要不是兩人面對面地坐,他恨不得把耳朵貼上去,可是收集起來的信息實在乏善可陳,總結起來可以分爲三類――
一個字:嗯、好。
兩個字:知道。
三個字: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