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臺嶄新的筆記本電腦,印着一個顯眼的水果logo,靜靜的躺在抽屜當中,與現在這個破舊房車的環境十分不搭邊,而旁邊還擺放着一把黑色的,有些掉漆,漏出金屬色的手槍,閃着寒寒的金屬光澤。

    “你....不是說攢夠錢了去買錄音設備嗎?這個是什麼意思?”戴維第一時間看向了修,眉頭有些皺起。

    修是一個黑人,而且是生長在貧民社區的那種黑人,家裏只剩下一個母親,是一個紅燈區的老妓女,根本不知道修的生父是誰。

    修也讀不起書,就連教材那一本200美金的花銷都承擔不起,所以,他們這樣的小黑鬼,在社會上是無法得到太多機會的。

    那麼對於修而言,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道路。

    一條,就是和其他出身不好,沒有其他道路可走的黑人一樣,去訓練籃球,找機會去參加NBA選秀。

    另外一條,就是藝術道路,做一個說唱歌手,不然就是街頭舞者。

    這是修僅存的幾條可以改變自己人生的道路,非常現實,與其他出身與他相同的黑人一樣。

    所以,這就是美國現實的社會,不是黑人對唱跳rap籃球有獨特的種族天賦,而是他們只有這些路可以走,他們要是想改變自己的境遇,就必須從事這些行業,沒有其他的選擇。

    雖然顯性的種族歧視和種族隔離已經被人避之蛇蠍,甚至成爲了一個禁忌問題,但是隱形的種族隔離和歧視,卻是一直存在的,也是美國社會不得不面臨的一個巨大問題。

    而修的夢想,就是想要當一個說唱歌手,去唱出自己的遭遇。

    所以從很早開始,修就一直在戴維的建議下,有意識的攢錢,想要爲自己購置一臺不錯的,可以供自己使用的錄音設備。

    然而,現在擺在他面前的這玩意兒,以他對於修的情況瞭解,他可買不起,能夠攢錢計劃去買一套簡易的錄音設備,都算是他沒把修這個人給看低了。

    而戴維其實也有一個夢想,他對於做一個音樂製作人,很感興趣。

    尤其是他從小就生活在夜店的環境當中,受到電子音樂和HIP-HOP音樂的薰陶,從小就對這些異常感興趣,也異常喜愛。

    這倒是這個前身和戴維唯一契合的一個點,都很喜歡電子音樂,前世的戴維也是一個生活在充滿土嗨的世界,唯獨對正統電子音樂情有獨鍾的人,可是他也肯定不可能在前世找到什麼知己的。

    所以,他纔會和修感到一拍即合,能夠玩兒到一塊去。

    再聯繫一下旁邊擺放着的那把槍,戴維想到了一個很不好的可能。

    而此刻的修,好像還處於一種洋洋得意的狀態,坐在陳舊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不斷的抖動着自己的腳,見戴維問出來了,理所應當的回答道:“簡易的錄音機哪有這個東西好用,我的意思是,這是最後一次了,有了這個,我們就有資本去實現我們的夢想了,就有希望能夠改變我們的生活了,我們別無選擇!”

    戴維始終覺得修在迴避重點:“你搶了它,對嗎?”

    “是的....但是我們別無選擇,那些白皮佬們很有錢,非常的rich,他們也許可以不太珍視這些,但是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是一個很難得的機會!”

    “如果被條子知道了,他們會對着你把他們的彈匣全部打空的,我發誓他們一定會這麼做的。”戴維搖頭,表示自己還是無法理解。

    來了,三觀觀念的不一樣始終還是來了。

    雖然他是穿越者,也繼承了前身戴維的所有記憶,但是他講到底前世畢竟還是一個紅旗下生長的青年。

    或許這是美國觀念,可是對於戴維來說,他從小到大的認知卻根本無法認同這些。

    “我的兄弟,你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娘們兒了?你身上是在某個我不知道的地方還長了個浦西?”

    這話說的戴維一頭黑線:“你他孃的纔有pussy!你最好祈禱那個被搶的人沒有報警,而且最好那些條子找不到你,nigger。”

    戴維一時間有些反應過度,甚至一時間都本能性某個‘N單詞都脫口而出了。

    但是修也只是聳聳肩,並沒有在意。

    因爲對於黑人來說,這個單詞可能在別的人種口中說出來對他們而言是種侮辱,可是如果是你和一個黑人真的關係特別好的話,你只對他說是沒事的。

    修甚至開始幻想起了以後的美好規劃。

    比如,第一首歌應當做什麼樣的單曲,什麼風格,是做Trap,還是Oldschool,是Boombap,還是Melody,應當唱一些什麼主題,是修自己的悲慘境遇,還是Richniggershit。

    總之就是各種暢想,就好像現在修已經登上了YouTube年度前十,或者已經是Billboard榜單的佼佼者了。

    “到時候,身爲我的製作人,戴維,你也會聲名遠揚的!”

    說着說着,修越來越起勁,甚至掏出捲菸器,還有煙紙,開始研磨,並且捲了起來,而後點燃,吸了一口很快吐出,一臉享受,順其自然的將菸捲遞給戴維。

    戴維直接搖頭,拒絕了這個邀約。

    他對於這種獨特的美國文化並沒有什麼興趣,他不會去幹涉任何人,但自己也這輩子都絕對不可能碰一下,無關乎其他,主要還是價值觀無法接受。

    “No,我還是無法接受,修,我覺得我們的友情可能需要冷靜一段時間。”戴維不斷的搖頭,一步步的退後。

    修愣住了,站了起來:“嘿!你怎麼了?!”

    可是戴維還是覺得心靈三觀一時間遭受的衝擊有點大,這是親身經歷,和在另一個國境線內的網絡上看着各種異國的紛亂和種族問題引發的黑色新聞,感受是絕對不一樣的。

    戴維退着退着已經退出了門外,反手就把門給關上。

    留下了修呆楞楞的手裏拿着菸捲,一臉懵逼和疑惑的看着戴維的離去。

    最後,修纔是大喊道:“可是你想要做製作人!你更喜歡的是電音,我如果去買了錄音設備,你是無法使用的,只有這個東西纔是適合你的,我要是買了錄音機,你的夢想怎麼辦!”

    “我的還可以等一等的!我最後給他留下了所有的錢,可能不夠,但是我沒有辦法了!”

    只可惜,戴維是聽不到這些話了。

    他已經走到了街角的盡頭,打算回酒吧去了。

    然而,這時候一輛亮着警燈的警車飛馳而過,就在戴維的身邊呼嘯着過去,響着刺耳的警笛聲....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