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印證白河的猜測一般,第二天早上,果然又死人了。

    而且死的還是侯哥那組的人。

    是那對理着平頭的雙胞胎之一。

    發現他屍體那會兒,正是早餐供應期間。白河和老吳他們來到餐廳時,就只有蘇越心一人坐在餐桌邊,正在專心致志地往麪包上塗果醬。

    她的對面,許曉璐的餐盤已經被動過了,人卻沒在。估計是嫌餐廳冷,拿了麪包到別處喫去了。徐維維本也打算如此,拿麪包時卻動作太大,將蘇越心的叉子碰到了地上。

    蘇越心彎腰去撿,白河就坐在她的旁邊,注意到她俯身的時間長了一點,還一直在往桌底看,心中不由感到有些奇怪,便問了兩句,蘇越心坐起身子,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等你們都喫完了再說。”

    白河:“……?”

    他心裏泛起些古怪的感覺,正要詢問,又聽一陣腳步從樓梯上傳來,擡頭一看,只見侯哥和一個理着平頭的青年走了下來。

    白河仔細辨認了一下,確認那應該是雙胞胎中的哥哥,唐和平。

    唐和平一來到餐廳,目光就在房間裏掃了起來。侯哥招呼他先坐下來喫飯,他略顯焦急地搖了搖頭。

    “不了,我得先去找他。不然總不安心……”唐和平如此說道。

    正在舀果醬的蘇越心聞言擡了下眸子:“你在找你兄弟嗎?”

    唐和平瞟了她一眼,板着面孔點了下頭。

    蘇越心“哦”了一聲,跟着就向左右招呼起來,讓白河、老吳和徐維維都拿着食物站遠些。白河見狀,心裏那種古怪的感覺更強烈了,卻還是依言端着餐盤站到了桌子另一邊,還把一臉莫名的老吳和徐維維也拉走了。

    蘇越心見桌子這側沒人了,這纔將唐和平叫了過去,順手拉開了從桌上垂下的餐布。

    一具屍體即刻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泛青的皮膚、滿臉乾涸的血跡、凹下一大片的頭顱,蒼白變形的面龐上兩個空空的眼眶,正是他剛纔還在找的弟弟,唐博愛。

    唐和平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其他人一開始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好奇繞過來看了一眼後,臉色也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徐維維甚至連早飯都不想吃了,又怕錯過了沒食物,索性將麪包用紙包起來,揣進了口袋裏。

    而蘇越心,她在將唐博愛的所在指給唐和平後,非常人類地說了句“節哀”,又默默坐回了原位,繼續細緻地往麪包上塗果醬。

    一旁旁觀的白河:“……”姐妹你這句話說了還不如不說。

    他察言觀色,看唐和平情緒實在不對,一副要爆發的樣子,趕緊把蘇越心給拉走了。

    “你什麼時候發現那桌下有屍體的?”他悄悄問蘇越心,話一出口,就反應了過來,“難道是剛纔……”

    “嗯。剛纔撿叉子的時候看到的。”蘇越心淡淡道,“我覺得喫飯時說這個有點嚇人,本來想等你們喫完了再說的。”

    其實真要說的話,她一進屋就覺得不對了,但一時找不到在哪裏,就先沒管,沒想到彎個腰就對眼了。

    白河:“……”

    白河琢磨了一下,覺着蘇越心應該是好心在體貼他們,這讓他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他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蘇越心,對於真正的玩家來說,茫然無知地在一張藏着屍體的餐桌上喫完整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更嚇人。

    同一時間,一旁的徐維維也已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了過來。她繞着餐桌走了幾步,粗略觀察了一下屍體所在的位置,發現了另一個有些微妙的點

    她看了下,那個屍體的臉是朝外的,就在蘇越心位置邊上。也就是說,如果蘇越心真是撿東西的時候看到他的話,那很可能是和他直接臉衝臉了……

    陡然發現一具屍體,臉衝臉,衝完了一臉平靜地坐起來,甚至還沒事人兒一樣地繼續往麪包上塗果醬……

    這得是怎樣的心理素質?!

    徐維維驚了。

    她詫異地看向蘇越心,後者正與白河站在幾步之外,竊竊私語,眉頭微微蹙着,神情卻依然稱得上平靜。

    ……徐維維發現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傢伙了。

    而正在和蘇越心低聲交流的白河,此時也已意識到了這個微妙的點。

    不過和徐維維不同,他並沒有對此感到過分驚訝——畢竟蘇越心的身份擺在那兒,她要是真被一具屍體嚇得捧臉尖叫了,那才真的要驚掉白河的下巴。

    但他

    很快就由此,發現了另一個問題——或者說隱患。

    他向四周觀察了下,見大家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那屍體上,便趕緊拉了下蘇越心,將她又往外扯了幾步,低聲交代起來。

    “如果等等有人問你發現那屍體時的情況,記得不要說實話。”他對蘇越心道。

    蘇越心茫然看他一眼:“爲什麼?”

    爲什麼……當然因爲你這態度太可疑了啊。白河暗自苦笑。

    如果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手,面對屍體如此鎮定,這還比較說得過去,但蘇越心這局拿的是新手卡,她這個反應和身份就相當不匹配了,這種撕裂感一旦暴露,難免會令人心生懷疑。

    當然並不是說新人就不能有出色的心理素質,也不是說蘇越心不能謊稱自己是老手來彌補這種撕裂感,主要是他們現在所處的節點很微妙——

    昨天剛出現一個疑似被玩家害死的死者,白河之前用來牽制衆人的謊言搖搖欲墜。而唐博愛的死,尚無法確定是玩家還是怪物所爲,如果是玩家的話,那殺人者必定會想盡辦法轉移衆人的注意力……

    而蘇越心這種不容忽視的撕裂感,足夠對方大做文章。哪怕她撒謊也是,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反而更容易被人利用。

    這對白河來講其實是個機會,對方動作越多,他能觀察到的越多。他也清楚蘇越心實際並不怕這些。但同時他更清楚,蘇越心怕麻煩。

    所以他得想辦法,儘量不給對方添麻煩。

    蘇越心聽完,卻陷入了沉思。

    幾秒後,她從懷裏掏出個小冊子,指着其中一行問白河:“我不太懂你說的‘撕裂感’……這個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反差人設’?”

    這個詞人面蛛給的小總結裏倒是有寫到,說是受歡迎的玩家身上多多少少都帶點這個。

    《你不得不知道的迅速與玩家打成一片的一百零一式》也曾提到,活用反差人設,有時能夠起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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