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消蘇越心說,白河自己也覺得奇怪。

    畢竟不管怎麼想,將一堆記錄着咒語和獻祭儀式的東西論斤賣出去,都有些太可疑了。

    這個可疑,已經不是一句“沒腦子”能解釋的了。

    “還有,就是眠眼公館的問題。”蘇越心道,“聽她的意思,她是知道自己的祖父和眠眼公館有聯繫的。自己也和眠眼公館有過接觸。眠眼公館過去死了很多人,她作爲土著不可能不知情,在這樣的基礎上,還會將自己祖父留下來的東西輕賤賣掉?”

    白河輕輕敲了下桌子:“而且,放在家裏的東西,要說她完全沒看過,也不現實……”

    “她應該還有東西瞞着我們。”蘇越心下了結論,在筆記上“許曉璐”的名字旁邊畫了個問號。

    “有些事她現在不願說,逼她開口也沒用。可以先從疑點去查。”蘇越心呼出口氣,將本子合了起來,“等等先去找徐維維吧,不管怎樣,先把所有人都問一遍。”

    白河點了點頭,剛巧服務員將他點的那份正餐放了上來,賣相精緻,香氣撲鼻。

    察覺到旁邊蘇越心幾乎凝成實質的目光,白河卻只油然而生一種,想要跪下道歉的衝動。

    對不起,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在蘇越心也沒有很爲難他。很快便起身離席,說打算再查一下呂獲,要白河用完餐後,去警署門口與她匯合。

    那股帶着淡淡幽怨的注視終於消失,白河暗暗鬆了口氣,卻也沒敢浪費太多時間,快速用完餐後便前往警署——也不知蘇越心是怎麼“查”的,速度快到令人咋舌,等他趕過去時,她人已經等在那裏。

    明明他喫飯加趕路,總計花費也不超過二十分鐘……

    儘管這麼想有些挫敗,但白河也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拖慢了大佬前行的速度。

    蘇越心對他的遲來倒是沒啥意見,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跟着便走進了警署。白河緊隨其後,一進門就對上徐維維充滿着凜然正氣的雙眼。

    ……他都忘了,他在徐維維這兒還揹着個殺人犯身份呢。

    所幸徐維維雖然防備他,卻很配合蘇越心的工作——在她面前,蘇越心用的是

    “神祕事務調查員”的身份。在這個世界觀設定裏,警察對於這個身份,似乎分外敬重。

    當然,白河覺得,他們敬重的也有可能是那一長串和“安眠女王”相關的頭銜。

    在蘇越心的堅持下,白河總算沒有梅開二度地被再抓一次,也沒有被趕出警署。不過徐維維看向他的目光一直相當不客氣,話裏話外還在暗示蘇越……嗯,蘇越探員,要對他保持警惕,不要被矇蔽。

    如果是一天前,白河聽到她這樣話裏話外的暗示,或許還會搖頭失笑。

    你吹好了,儘管吹,要是能把蘇越心的好感度吹低一星半點,算我輸。

    然而現在,他的想法只有——你吹好了,儘管吹。

    反正不管怎麼吹,蘇越心對他的好感度都不會比現在更低了……

    他們過去時,警署裏只有徐維維一人在值班,對他們的到來,徐維維並不驚訝,面對蘇越心的詢問,也極其配合。

    得知蘇越心要問那具無眼屍體的事,她直接就給拿了警方的內部資料——不過大部分內容,都是蘇越心他們已經知道的。

    唯一有價值的就是她給的畫像。就像小安說的,警方有根據屍體復原出的畫像,只是那畫像上的內容,讓白河默了一下。

    只見那畫像上畫的,正是他“記憶”裏的,“眠眼公館管家”。

    正是這個人,在14號那天來找他的老師,提出了讓老師幫忙打理花園的委託,又在16號那天,帶走了老師。

    可問題是……不是說這具屍體被發現時,死了已經起碼兩天了嗎?

    “嗯,沒錯。”面對兩人的疑問,徐維維直接點頭,“根據屍體的腐爛情況來看,是這樣的。”

    察覺兩人神情不對,她又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白河沒有提自己那邊的時間線,只問道:“這個男的,就是眠眼公館的管家。你們沒有他的資料嗎?”

    “管家?”徐維維蹙眉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沒有,我們從不知道眠眼公館有什麼管家。這個畫像出來後,我們也曾進行張貼詢問,也從沒有人站出來說見過他。”

    那更奇怪了……白河揉了揉眉心。。

    按照許曉璐的說法,她是見過管家的。如果她見到的也是這個管家

    ,那她不會不對畫像做出反應。

    蘇越心顯然也想到了這點。白河注意到她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並很認真地在許曉璐的名字旁邊又加了一個問號。

    “既然公館管家,那平常和鎮裏肯定有往來吧?”蘇越心沉默了一會兒,問道,“而且你去公館的時候,沒見過他嗎?”

    “確實沒有。”徐維維不假思索道。

    蘇越心“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所以你確實去過公館。”

    徐維維:“……”

    一旁的白河則是有些驚訝。

    雖然這個問話的陷阱着實淺顯,但考慮到蘇越心昨天還是一個將人壓在桌子上靠“不籤合同就殺了你”來溝通的人……

    這個進步,不得不說是挺大的了。

    徐維維明顯被這話問懵了一瞬,片刻後才道:“我也不能算是‘去’過……”

    “這麼說吧,我是到過公館那邊,但我沒有‘進去’過。”

    蘇越心擡頭看她:“怎麼說?”

    “前陣子,鎮上一直鬧小偷。所以加強了晚上的巡邏。”徐維維道,身體坐得筆直。

    “12號那天晚上,我巡邏時正好遇到一個在□□的女賊,就追了過去。那女賊一直在往樹林裏跑,跑到眠眼公館附近就不見了。我認爲她應該是躲到了公館裏面,就去敲門,想請裏面的人配合調查,可始終敲不開門。我也沒法確定人就是逃到了裏面,後續幾天就一直找時間到公館附近,想看看能不能堵到她……”

    “堵?”蘇越心道,“你不怕你一走她就跑了嗎?”

    “公館附近都是樹林,泥土也很鬆軟。如果她真跑了的話,觀察泥土能看出來,我也能判斷該往哪個方向去追。”徐維維道。

    白河蹙眉,適時開口:“這事你跟你兩個長官說了嗎?”

    徐維維搖了搖頭:“如果是他們的話,知道這事肯定會直接闖進去。這本身就不合規章。而且他們一旦沒找到人,肯定會把鍋都推到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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