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白河正一臉凝重地看着繁生,語氣剋制:“這麼重要的事,你之前爲什麼不說?”
“我、我只是覺得這沒什麼必要……”繁生語氣含混,白河卻似想到了什麼,微微提高了聲音:“那他帶給你的動物,都是有頭的嗎?”
繁生:“……”
“說實話。”白河強調道?,“不要撒謊——我看得出來。”
繁生咬了咬脣。
“有些有,有些沒有。”沉默了一會兒,她低聲道,“但不管有沒有腦袋,它們都是會動的……”
白河上下打量着她,逐漸明白過來:“難怪,你能在外面躲這麼久。”
他之前就在奇怪,按照繁生的說法,她這次逃出來後,在外面已待了相當一段時間。可想要避開劊子手的追捕,必須得利用安全屋。
而“安全屋”產生的前提是,已經有活物進入房間並被死在裏面了,或是房間的機關被解開。
那就意味着,在沒有解開機關的情況下,起碼得犧牲一個活物,才能獲得一間“安全屋”。而繁生是沒有成?功解開過機關的,她要創造“安全屋”,只能通過第二種方式。
可是這裏已經很久沒有活人出現了。繁生她要怎麼進入“安全屋”?沒有“安全屋”,她又怎麼能在外面躲上這麼久?
直到此刻,白河方找到了答案。
“你利用了那些小動物,對嗎?”白河低聲道?,“你在逃跑時,帶上了那些還有頭的動物,將它們扔進其它的房間裏面。這樣,等它們死後,你就擁有了一間可供躲藏的安全屋……”
繁生有些難堪地移開目光,旋即閉了閉眼。
“……很殘忍是吧?所以我纔不想和你們說這個……”她低聲咕噥道?,語氣突然又激烈起來。
“但我真的只利用過這些小動物而已。我沒害過人,從來都沒有害過人,真的!”
“……”白河深深看了她一眼,低聲安撫了幾?句,沒有過多評價。
在這種處境下,還要要求他人保護動物未免太過聖母,換他處在同樣情況下,他也未必能做得更好。那從他的立場,也確實沒什麼好評價的。
他現在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那隻無頭貓。
跑到他家裏的那隻無頭貓,據蘇越心所說,應該是誤打誤撞從死穴跑出來的。但不管是不是誤打誤撞,它肯定是從出口出來的,這點毋庸置疑。
即是說,這隻無頭貓曾經進入過有出口的房間——而結合繁生的話來看,它很可能是曾被她利用,丟進其它房間中的一隻……
等等,不對。
白河神情一頓,突然轉向繁生。
“你之前說,只有被‘劊子手’砍掉頭的人才會執着於尋找自己的頭……那動物呢?動物也是嗎?”白河緊盯着繁生的雙眼,沉聲問道。
繁生有些詫異地看了看他,遲疑片刻後,點了點頭。
“應該……是吧?”
白河:“應該?”
“那些貓貓狗狗又不會說話,我哪知道它們到底在找什麼。”繁生低聲道?,“他一開始給?我帶的都是些沒有頭但是會動的動物,我不喜歡。”
因?爲不喜歡,所以也沒怎麼關注。她也記不清裏面到底是有沒有什麼大白貓,只知道從某一天開始,那個劊子手,突然開始給?她帶來了一隻完整的小動物——從那之後,被送到她面前的動物,便都是完整的了。
“但是,死於房間機關的動物,是不會再動的,對吧?”白河向她確認道。
繁生點了點頭。
“那你在其它房間裏,還有見過那種沒有頭的動物嗎?”白河問道。
繁生搖了搖頭。
那就很明確了,白河默默地在心裏做起了總結。
那隻跑到自己家的無頭貓,明顯是被劊子手砍掉頭的。因?爲沒有頭,它也不會被拿去創造“安全屋”。而繁生也說了,她沒在其它房間裏見過這種無頭動物……
那答案不是很明顯了?
白河差點從地上蹦起來。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的話——出口,很可能就在繁生一開始所待的房間!
他轉頭看向一臉茫然的繁生,張口想要說些什麼,看到她一臉茫然,想想卻又將話嚥了回去,只低聲說了句:“不好意思,稍等一下。”
說完就拿出了那本聯絡本,就着手電的光芒,開始給?蘇越心寫留言——考慮到有繁生在場,他只能很無奈地放棄直接用耳麥溝通。
他言簡意賅地書寫着自己的發現,寫到一半,忽感手下的本子震了一下,跟着就見上面數行字跡浮出。
全是來自蘇越心的留言。
白河定睛讀了兩遍,眉頭微微蹙了起來,繁生觀察着他的神情,低聲道?:“出什麼事了嗎?”
“……沒事。”白河說着,冷靜地將聯絡本收了起來,拍拍褲子,提着工具箱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繁生怔怔地望着他,茫然不解:“去哪兒?”
“去你一開始所在的那個房間。”白河將聯絡本收進口袋裏,若無其事道?,“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地方的出口,應該就在那裏。”
聽到自己還要回到那個房間後,繁生表現得很是抗拒。
儘管白河已經儘可能清楚地將自己的推理分析給?她聽過,裏面還有不少論據都是她提供的……但繁生依然不願意,非常不願意。
“不可能。你搞錯了,一定是你搞錯了!”繁生無比篤定道?,“我在那裏待了那麼久!那裏每一塊牆皮,每一寸地磚我都仔仔細細摸過,如果那裏真的有出口,我怎麼會不知道!”
白河:“……”可能只是單純你瞎呢?
當然他也只是想想,嘴上還是溫聲勸說着。繁生猛喘了口氣,又加重了語氣:“而且,而且如果那裏真的有出口?那劊子手又爲什麼會把我放在那裏?他那麼想困住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
白河:“……”說不定他也瞎呢?
“好吧,我承認,這一點我自己也覺得很奇怪。”他望着莫名激動的繁生,安撫地擺了擺手,“我也只是說有那個可能……再說,我也沒說要你回到那房間裏去。我只是想讓你帶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