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語嫣使了一招調虎離山之計才撿回了一條命後,沐槿霖也就沒去追她了。

    不過一個螻蟻罷了,有的是時間處置她。

    反倒是陸梔凝沒有劫後餘生的快感,只有讓白語嫣又一次逃走的懊惱。

    “你惱什麼,你們人間不是有一句話叫做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嗎,只要活着,不怕找不到她報仇,讓我看看你弟弟怎麼樣了。”

    沐槿霖從陸梔凝的懷裏接過陸子服,藉助靈力查探了一下傷勢後,便爲他療起傷來。

    陸梔凝躲一邊獨自懊惱去了。

    陸子服身子不如陸梔凝強健,沐槿霖替他療傷的時間花費了不少。

    以致於三人臨近夜裏纔回了家去。

    晚飯是沐槿霖做的,飯桌上,沐槿霖第一次談及自己的一些事情。

    “我本身並不是人。”

    陸子服已經知道他本身是鳳凰,因此聽到的時候並不驚訝。

    沐槿霖便繼續說道:

    “我是鳳凰一族的嫡系血脈,我的父親是遠古的鳳凰神,也是之前的鳳凰一族的族長,後來在族裏的明爭暗鬥中隕落,族長的尊位也落到了宵小奸詐這人手裏。”

    沐槿霖說起這些事情的很平靜,就好像是在敘述一件別人身上的事情一樣:

    “後來因爲我的身份的原因,他們把我封印在了鳳棲山,一直到我被你帶出、之後涅盤成功,這纔算切蒂擺脫了鳳棲山的封印。”

    “難怪,那兩個鳳凰想要千方百計的殺了你。”

    陸梔凝雖然不知道沐槿霖隱藏的原因,但畢竟是他自己事情,他不願意說,她也沒有追問。

    只是隱約猜測到沐槿霖的情況很不一樣,他隱藏了很大的祕密。

    “那姐夫,以後這些人還會不會來追殺你呀!”

    陸子服大約也捋清了事情,知道自己和姐姐匆忙上山躲避就是因爲姐夫的族人前來追殺。

    “不會,我這一次回去血洗鳳凰一族,如今已是鳳凰族裏的王,沒人再敢厚着臉皮來送死,你們安心就是。”

    兩姐弟不約而同的望向沐槿霖。

    不過一兩日的功夫,他殺回族裏,手刃當年封印自己的仇人,重新將鳳凰族掌握在自己的手裏。

    他一個人抵千軍萬馬,讓整個鳳凰族都臣服在他的腳下,這當中,不僅需要莫大的功力,更需要非人的魄力和殺伐果斷。

    但他們平日裏看到的沐槿霖就是一個長得十分俊美的翩翩公子,會做菜,喜歡喫菜,靈力高強,偶爾也會嘲諷人一兩句。

    這樣的人,陸梔凝不想相信他會是一個嗜殺的人。

    但更讓陸梔凝想不到的是,是什麼讓沐槿霖哪怕是一個人也要殺回族裏,是什麼樣的迫害才能讓他下了對同族鳳凰同室操戈的決心。

    陸梔凝想不到,陸子服更想不到,只是忽然覺得他熟悉的姐夫變得有些陌生了。

    “怎麼,你們怕了嗎?”

    沐槿霖看着這兩個人的面色有些不太好,不僅問道。

    “不是怕,我只是想不通……”

    “只是想不通爲什麼我明明是遠古鳳凰神的後代,明明擁有最尊貴的鳳凰血脈,但還是要被族裏人迫害至此?”

    沐槿霖打斷陸梔凝的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後,又道:

    “我的父親是最尊貴的鳳凰神,但我的母親是一個凡人,所以我在族裏,就是一個異類。”

    陸梔凝和陸子服有些驚訝,但也很快明白。

    自古新婚就有門當戶對的說法,沒有哪一個部族願意看到自己族裏的人血脈混亂。

    就像帝王之家不會同意把一個公主下嫁給一個沒有功名的平民百姓一樣。

    人類是這樣,其他的部族也是。

    兩人能夠想象出來沐槿霖從小在鳳凰族裏過得都是被排擠、處處被人嫌棄的日子,甚至被人趕到鳳棲山上,成爲鳳凰族裏被遺落的鳳凰。

    陸梔凝兩姐弟也是自幼沒了父母,在村裏人的排擠中長大,這樣的生活他們感同身受。

    尤其是陸子服,他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姐姐,他現在要不就是賭坊裏的一灘爛泥,要不就是已經在蹲大獄。

    一時間,他對這個長得儒雅俊逸的男人充滿了同情:

    “姐夫,你別傷心,就算你的族人們都不認同你,但是你還有姐姐和我,等我將來考上了功名,我來照顧你們。”

    陸梔凝哭笑不得,自己都還是一個沒長大的蘿蔔頭,倒是在這兒豪情壯志起來。

    而一旁面色平靜的沐槿霖心中閃過一絲溫情。

    他活的年歲不少了,他的同族衆人算計他、欺辱他,人人都說他是凡人的血脈,人人都瞧不起他的出身,可是,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溫情的人,竟然是兩個凡人。

    “姐夫,那你的母親呢,她是不是被你的族人趕出去了?我們幫你找到你的母親好不好?”

    沐槿霖在陸子服提到“母親”兩個字的時候就閃過一絲悲慼,陸梔凝看在眼中,給陸子服使了好幾個眼色讓他閉嘴,但是他都沒有看到。

    “我的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甚至都沒有她的記憶。”

    沐槿霖的聲音有些哽咽,巨大的悲傷融合在其中。

    這是今晚以來,他第一次有了情緒的波動。

    陸子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了嘴。

    陸梔凝罰他今晚洗碗,自己則帶着沐槿霖出去消食去了。

    一路無話,臨到回來的時候,陸梔凝才忽然拉住了沐槿霖的手:

    “沐槿霖,其實你也應該是一個陽光積極的人,而不是陰溝裏的蛆蟲,以後要是你願意,你可以把我和子服當做你的家人。”

    黑夜遮掩了陸梔凝紅彤彤的臉,呼嘯的風聲蓋住了她砰砰直跳的心。

    說完她就後悔了。

    盤算了一路要怎麼把話說出來,可是當她真的說出來了,又覺得自己這番話說得不合時宜,更不合規矩。

    “我本就是一個陽光積極的人,只是你不曾看到罷了。”

    沐槿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的稱謂改成了“我”,少了當初他剛來到家裏盛氣凌人的囂張。

    我當然知道!

    陸梔凝不僅在心中忿忿道:你搶我菜喫的時候可陽光積極了!

    “咳!”

    每每沐槿霖感應道陸梔凝心中想的什麼不該想的東西的時候,他都會用重重的一咳表示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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