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雜。
身體躺在什麼宣軟的東西上,皮毛?墊子?
呃……全身痠痛……眼睛好沉……
有藥的香味。
有人在我旁邊
怎麼好像在……
好像在脫在我的褲子?!
!!!
“不行!”
意識到危險的今可安立即克服了千斤重的眼皮睜開了眼睛,他猛的坐起身子,眼前的黑暗瞬間定格成了一個端着罈子,面容姣好的黃衣女子。
來不及在意映入眼簾的陌生環境和近處金絲的帷帳,也顧不得腰桿和雙腿傳來的劇痛,今可安伸出左手抓住正往下掉的褲腰,擡頭就打斷了企圖脫他褲子的黃衣女子的動作:
“慢慢慢,你是誰?你這是要幹什麼?!”
而被他這麼一喊,那正要給今可安脫褲子的女子也被這突然“詐屍”般坐起來的少年給嚇了一跳,手上的動作慢了一拍,褲子的“主導權”頃刻就被今可安搶了回去。
她看着一頭亂髮略顯慌張,跟個野人似的今可安,左手掩口,忍俊不禁。
雖然給今可安擦過了臉,但草窩式的自來卷還是有些長的過長了。
黃衣女子終於是忍住了表情,沒有笑的明顯,然後擺正臉譜有點可惜的解釋說:“誒,你怎麼這時候醒了,別害怕,姐姐不是壞人,姐姐在給你上藥,來,乖,把褲子脫了。”
黃衣女子帶着笑意,好言相勸道。
但一旁的今可安則是滿眼的抗拒。
雖然今可安一醒來就察覺到自己雙腿前後在之前和黑衣人的戰鬥中負傷的程度,確實是需要治療,但要想讓他在這裏直接脫掉褲子。
那就只有三個字。
不可能!
今可安沒有直接說出來。
但他的表情極力的表達着反抗的情緒,並將之傳遞給他面前的黃衣女子。
他死死的抓着自己那條已經和黑衣人戰鬥中變得千瘡百孔的褲子,眼睛飛速的在周圍陌生的環境中掃了一圈。
很顯然,這裏是一處裝飾華貴的房間。
房間很大,能容百人,靠牆兩邊全都是高矮櫃子,用料厚重,一塵不染,能看出年代感的同時沒有老物件的腐朽感,細節處皆是精緻花紋。
櫃子上面擺着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排的是整整齊齊,琳琅滿目,每個容器下面一面金字小牌,上面寫着容器內物品的名稱,很是精緻。
紅木窗櫺在右,灰綠漆牆在左,青石磚地,藥香盈室,數座琉璃盞燈臺點亮屋內,而自己正躺在房屋中間的一排供人休息的長鋪上。
木質長鋪上覆着軒軟毛毯,天樑上垂下數條丈金絲簾帳,把這長鋪分割成好幾個“隔間”,每個隔間的前面都放着一個小木櫃,上面放着盆水,徐徐飄着熱氣。
而除去自己的這個“隔間”意外,兩邊也有着不少的人,相隔着樑上垂下的這一層薄紗般的紡物,隔壁的人就只能看見一個粗影,倒是金絲簾帳上紋繡的一隻展翅的飛鳥十分醒目,工藝精湛。
而長鋪外的地上,不少的男女在忙碌着,有的端着盆在換水,或拿着藥布之類的東西,或在遠處的架子上調配着東西,屋內嘈雜有序。
而那個要脫他褲子的黃衣女子這時就站在長鋪的邊上。
原來如此,這裏大概就是那個森林裏遇到的白色傢伙說的天聞城的蘇家。
我應該是昏過去以後被帶回了這裏,這應該是一處藥館,負責給我們這幫在之前那場戰鬥中負傷的人治療的地方。
今可安飛快的把自己能獲取的信息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那個要脫自己褲子的女子臉上。
那黃衣女子看着今可安一臉狼狽樣子,還緊張兮兮抓着自己褲子,以及眼睛亂看的樣子,想笑又不好直接笑出來,她擡了擡左手上的一個碧綠色的罈子,給今可安展示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
黃衣女子完全把今可安的動作理解成了小小少年來到陌生地方的不安,所以她的語氣很和藹,平常她可不會這麼溫柔。
邊說着,她又擺了個姐姐般的甜美笑容,使人如臨春風的那種,幾乎緩和了一瞬今可安的窘迫。
但緊接着,黃衣女子的兩隻手就又朝今可安伸了過來,並動作極其熟練和粗暴的湊上來就要搶今可安的褲子。
今可安的冷汗瞬間就被嚇了出來。
這臉上和動作上的也不一致吧!
今可安心中狂汗,但黃衣女子的手頃刻就已經來到了近前。
要躲!
不得已,情急之下的今可安用左手支起身體,動作很滑稽地,用盡全身力氣地擡起屁股以手臂爲軸旋轉了一下,身子頓時掉了個個。
也剛好躲過了黃衣女子的“魔爪”。
今可安可不能被抓住。
他之前身體被打散,在草原上跑了三天,也沒有遇到活人,這條褲子是除了【疑光劍】以外,他唯一從上位世界帶下來的私有物品,更重要的是他這褲子底下可沒其他東西了。
要讓他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被脫了褲子,基本等於把他的人格抹殺,那受傷的程度絲毫不必被白衣少女可憐、還被摸頭來的差。
不行!絕對不行!
今可安調轉身子險些摔倒,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維持住平衡。
他兩條腿幾乎使不上力氣,右手還被纏了木板,只能靠着身體扭動加左手支撐才能移動,不過就是動作滑稽的很。
“誒?”
黃衣女子見到今可安躲過了自己的手稍微有些驚訝,忍不住輕疑了一聲。
她沒想到今可安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還可以從自己手中逃開,按理說他現在這個傷情應該連醒過來都十分困難,現在竟然還有力氣躲開自己的動作,着實有些特別。
但她並沒有打算放棄,她叫蘇燦,是蘇家藥房的管事,平常蘇家子弟還有外面的執事受了傷都是她來上藥的,對於天聞城出了名的頑皮的蘇家小輩,她給今可安這個年齡的小孩上藥的經驗可以說是無人能及。
所以對付這樣的小孩子她還是有些經驗的,即使有反抗的情緒,在她看來,那也只是小孩子心性的不好意思,藥還是得上的,不然傷怎麼好得快。
“小傢伙跑的還挺快,快過來,姐姐這藥可是爲你專門調製的,既能外用也能口服,給你抹完剩的這些就是你明天的早飯了。”
聽着就不是什麼正經的藥!
今可安來不及聽蘇燦的話,只顧着把褲子提到最高,以保全自身這場爭奪戰的優勢。
而一邊的蘇燦雖一擊失手但卻毫不在意,反而眼中勁頭更盛。
她邊說話,第二手波攻擊就已經給今可安招呼上了,而且比之前更兇,乾脆不去抓褲腰的位置,而是拽着褲腿就往下扽,看那架勢今天她是必須給今可安把這藥上上才肯罷休。
完,這老姐要喫人!
“姐、姐姐,別,我自己來就行,我這褲子有點髒,你還是去照顧別的人吧,我自己可以的。”
“沒事,姐姐不嫌棄,我可是專門來給你上藥的,別人還沒有這個福氣呢!”
“不是,不是這麼回事,你先聽我說——”
今可安急的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面對已經被蘇燦抓住的褲子眷戀之情溢於言表,他抓的不是褲子,是他作爲上界的天之驕子的面子,是兩世爲人的“清白”。
雖然他在這個世界裏是個十四歲的少年,但心性還是告訴他要“矜持”。
所以今可安寧可左手也斷了,也絕不可能讓別人在這裏把他的褲子給扒下去。
兩人一上一下,瞬間就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