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末日公測中 >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竊竊私語間,熒幕上畫面一轉,盛世美顏的日本首相私下諮詢田所博士,抱着寧可信其有的態度,成立d1小組深入調查,觀測到海溝底部地幔活動異常,鑽探發現脫落於地幔層的巨石體殘骸,從而替未觸發的nc猶金考庫斯做出一樣的推斷,還發現前者未注意到的“層間剝離”現象,預測出的沉沒時間一下縮短數十年。

    田所博士告知首相,在巨石體的拖累下,地幔交錯處有大量古細菌繁殖,產生沼氣。——沼氣液化成爲板塊潤滑油,加速沉沒。——它通過火山與地震頻繁發聲,但這種藏於體內的牽引,卻在前二百幾十天都沉默不顯,直到島生的最後關頭,才摧枯拉朽般轟然而至,讓日本列島分崩離析,盡沒海底。

    而預測的日本壽數,僅有247天。

    首相在“穩”與“拼”間抉擇,終因年輕氣盛與愛國護民之心,決定相信沉沒說,不顧他人反對,一意孤行致電各國求援。

    客,請求他國收容,飛機途經九州,受火山噴發波及,人機失聯。

    在滿廳觀衆忍不住捂嘴驚叫時,解說再次浮現:

    【第三關】:“未能護送首相安全抵達訪問國,攻略失敗!”

    失去唯一的支持者,國民暴露在危險之中,田所博士試圖勸說曾斥其荒謬的代理首相,未能獲取信任。

    【第四關】:“未能觸發nc渡邊老人勸服代理首相,攻略失敗!”

    【注】:渡邊老人是得到望重的長者。

    田所博士決定鋌而走險,炸燬海底斷層,阻止日本沉沒。同爲潛艇駕駛員的小野寺俊夫與nc同事都想下水,最終由同事行動,結果艇毀人亡,阻止失敗。

    【第五關】:“未能觸發正確選擇nc小野寺俊夫,攻略失敗!”

    【注】:深海行動危險極大,小野寺俊夫早前進入海溝調查過,有經驗加成。

    由於炸燬失敗,不僅沒能阻止日本沉沒,還使中央構造線破裂,壓力劇增,造成連鎖反應……

    【theend】:很遺憾,日本玩家遊戲參與度過低,關鍵nc接連未觸發,使沉沒說未能徹底取信政府,代理首相因d1小組擅作主張的行爲,以危害公共安全罪逮捕了不安定分子nc田所博士與nc小野寺俊夫,徹底失去阻止日本沉沒的可能性,國民對即將降臨的天災毫不知情,如溫水裏的青蛙,當察覺到沸騰而起的災難,已在劫難逃。

    視野裏,日復一日工作的日本國民度過春夏,關押中的田所終於說服犯人相信日本將沉,集體逃獄。田所混在其間,一路遭遇圍追堵截,進入鬧市。在東京街頭採訪的直播鏡頭前,做出沉沒宣言。

    他蓬頭垢面、聲嘶力竭的樣子像一個瘋子異類,讓路人與電視機前的國民感到荒誕可笑,可隨着他揭露高官隱瞞的首相失蹤真相,道出每一項天災預測,旁人開始沉默、交頭接耳。

    最終趕來的警察帶走了田所,斥其危言聳聽。

    時至紅楓似火的秋季,火山開始冒煙,預示着危機到來。

    進入十月,山頂終年白雪皚皚的神聖富士山用一聲咆哮,拉開日本謝幕的黑布,化作裹屍布,包裹成百萬、上千萬的遇難者。

    長島攔腰斷裂那刻,海位上漲——或者說是陸面在下沉,倖存的國民終於相信了沉沒預言。

    但即使已經明白眼下無可挽回的局面,於移民他國的調查中,大多國民選擇了不作爲。他們不願意民族四分五裂,不願意喪失國籍流落異鄉,走了一條十分令人惋惜的路:放棄掙扎,同國土共存亡。

    每一日,刺耳的防空警報劃破天空,觀衆的心都在哆嗦。

    可受災的民衆進入政府劃立的避難區,未受影響的其他地區國民,毫無異樣地繼續起牀、喫飯、出行、工作、學習、午休,下午繼續工作、學習、歸家,似乎已經在沸水裏麻痹知覺,重複着一成不變的生活,即使他們對於即將面對的結局瞭然於胸。

    海面像貪喫蛇的嘴,從列島邊沿啃食,一日日吞沒日本領土,使國民生存空間不斷縮減。有的國民躲入高地,有的則留守在家。

    當某日留守居民從潮溼的公寓裏醒來,發現住宅進水,漫到小腿高。而大樓之外,已是汪洋大海,每一戶高層住戶都似孤立無援的島民,飄零其間。

    他們日復一日的生活終於迎來休止符。

    這些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來一直謹守本分的普通人起牀洗漱,把形象打理得一絲不苟,在發現廚房啞火後,從冰箱裏取出食物,坐在餐廳裏四腳浸水的桌上,食用最後的早餐。

    他們喫得慢條斯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水從他們腿部漲到腰部,浸沒前胸,吞入後背。

    當水面漫到脖頸,他們還在擦拭嘴角,企圖在死亡來臨前,保持最光鮮的一面。

    生生把消極抵抗演繹出一種壯士斷腕的決然。

    而大樓外,略感諷刺的是,反而是那些逃獄出來的窮兇極惡之徒正想方設法、奮力求生,他們或順着管道往樓頂攀爬,或坐着簡易的自制舟——哪怕只是趴在拆下的門板上划水,哪怕這些微不足道的掙扎並不足以讓他們脫離絕境,可只要能多活一秒,他們都不肯放棄延長生命的機會。

    與那些循規蹈矩、早已準備好迎接死亡的國民格外不同,他們顯然不具備絲毫坦然直面生死的“風度”。

    這種反差令觀衆沉默,沉默中又有兩聲驚叫。

    原來逃生羣體裏有一組赴日求學的中國留學生,正滑着游泳圈離開大學進入觀衆視野,正好有人認出其中一張眼熟的面孔。

    “那是我同學,楊麗!難怪這一陣子突然聯繫不上了,竟然偷偷摸摸去劇組跑龍套了!嘖,鏡頭不少,還有特——”後面的“寫”字還沒吐出,聲音戛然而止。

    楊麗卡在腋下的游泳圈不知撞到什麼突然破裂、撒氣,飛速癟了下去,嚇得女觀衆驚叫出聲:“她是旱鴨子,她不會游泳!”

    失去浮力的楊麗在水面慌張撲騰,周圍有留學生想來救她,可遊動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她下沉的速度,還沒撲騰兩下,就嗆了水,如斷線的風箏搖搖欲墜。

    放大視野裏,楊麗咳得聲嘶力竭,臉部幾近扭曲,從眼神到每一塊麪部肌肉都在生動演繹的掙扎求生,一如警鐘震顫每位看客的心絃——直到那張臉,以及臉上鮮明無比的絕望與不甘都逐漸被水吞沒,只餘奮力拍打水面留下的痕跡——飛濺的水花、擴散的波痕。

    待波紋蕩盡,水面恢復平靜,再無聲息。

    女觀衆看得目眥欲裂,下意識抓緊身側男友,差點驚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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