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一封致玩家的信:
【中國服務區驚喜資料片《貪喫蛇》已準點投放到位。請玩家積極前往座標點進行攻略。
殺死貪喫蛇,將有機會獲得豐厚的裝備大禮包。
裝備大禮包派發規則:根據玩家輸出排行,獎勵前十,發放相應裝備……】
底下是BOSS名片只有一句。
【貪喫蛇:以人心貪念爲食,進食越多,等級提升越高。】
副本座標顯示位於東市西郊。
不明情況的玩家還在奇怪:怎麼遊戲打着打着,副本都跑現實裏去了?
部分已經警醒的玩家經過各種風言風語的洗禮,又在一波又一波異象裏聽到系統提示,早已對遊戲的神通廣大有了數。這些玩家消化完以前那些未能重視的蛛絲馬跡,越漸細思恐極,隱隱意識到玩家身份或許在某種時候會成爲他們的保障與機遇!
哪怕還沒有很深刻的認知,但人類面臨危機的預警機制,已在潛意識裏推動他們,爭先恐後下線,開車趕往東市西郊。
東市與臨近省市,無數豪車從市中心繁榮圈、別墅圈與城中村涌入街道,不約而同交匯,在通往座標點的大路上狹路相逢。
距離座標點車程不遠的,鄰市大學城某校的站牌前。
三三兩兩大晚上K完歌趕門禁時間回來的學生黨們,剛從出租車下來,忽聞背後風聲呼嘯。
“嗖”一下、“嗖”一下,又“嗖”一下。
轉頭一看。
刷刷四五輛豪車相繼從眼前劃過。
明黃、亮紅、鎏金、溢彩、鑽石黑曜銀輝閃爍,個比個顏色騷包、造型拉風,且以你爭我奪的架勢。
你衝過我、我繞過你,你蹭着我倒車鏡擠過去,撞碎我鏡片;我卡着你倆輪胎突出重圍,刮掉你一片漆皮。
那叫個蹭出了火氣,卡出了脾氣。
啐一口、罵幾句都小兒科,真漢子二話不說就是幹!
油門一踩,就往你車屁股一懟,嘲諷一下這根本不經操的豆腐渣質量,得意洋洋地揚長而去。
圍觀的學生黨們嘖嘖出聲。
“這幫富家子弟又發什麼瘋?”
“這方向是往高速開?去隔壁市?”
說話間,一輛粉色馬卡龍轎車駛出校門,匯入絡繹不絕的車流。
有男學生愣了一下,“沒記錯,這車是江大美人的?”
“我看副駕駛席坐的是童萍學姐?”
“那個學生會副會長?”
學生黨們恍恍惚惚聚在一起,看着嬌滴滴的粉車在洶涌的車流裏,宛如風雨飄搖裏一葉弱不經風的扁舟,左躲右閃,不與別人爭鋒。可即便如此,仍堅持不被大部隊甩脫,時不時見倆鶴蚌相爭,便扮演把漁翁,暗搓搓上位搶佔車道,把扮豬喫老虎演繹得淋漓盡致。
“學姐們這是……”
“也是要聚衆飆車嗎?”
“我們要不要報警?”
幾人疑惑間,幾輛警車閃亮出鏡,“嗖!嗖!嗖!”劃過眼前,卻並非學生黨們以爲的:大聲吆喝着命令跑車停下!
反而爭分奪秒般,越過一輛輛豪車,勇奪第一。
宛如一支橫掃千軍的先鋒隊伍,直指東市。
“臥槽!今天唱得是哪一齣?!”
“我怎麼感覺以前玩得是遊戲,現在玩得是命呢!”
“慢點你連湯都喝不着了!”
江蜜眼觀八路,時不時撿個漏,嬌脣一勾,道:“你又不知道遊戲裏裝備有多難弄,商城裏都買不着!想想日本那事,知道消息的越多,相信的越多,玩家的身份就會變得越來越重要!趁現在醒悟過來的玩家還不多,競爭少,不趁機積攢積攢裝備提升提升實力,等以後幾億十幾億幾十億人跟你爭的時候再去?那時候可就不是玩命,而是拼命了!”
“也是。”童萍嘆了口顫顫悠悠的氣兒,“現在既然能在現實裏聽到遊戲提示,又能打副本,仔細想想,人物屬性面板都是按照真人情況標的數值,這就意味着線上線下很可能是互通的,指不定哪天現實裏都能使用裝備道具了,多做點準備有益無害。”
兩人出發點距離東市西郊有將近半小時車程,路上做出各種猜測。
《貪喫蛇》不是沒玩過,只是那是平面遊戲,通過上帝視角俯視全局,可以透視貪喫蛇在地圖裏的行動軌跡。可副本投放到現實裏,難道也是這種模式嗎?
車子進入東市,拐下高速,不一會兒就開到西郊,遠遠瞧見某片樓盤屹立在野地裏,活像是爛尾的鬼樓。
等離得近了,伴隨一聲進入副本區的提示,再一看,原本於靜謐的黑夜裏影影綽綽的高大建築,忽而幽幽一亮。
“這是鬧鬼了?”
本來就有些怕的童萍渾身一個激靈,瑟瑟發抖。
“不。應該是……”江蜜眯着眼睛定睛一看。
剝離那層亮光,黑暗裏的住宅區一覽無餘。
一覽無餘的形容毫無水分。
她的眼睛像是X光般,透視了鋼筋水泥,看清暴露在視野裏的每一家每一戶。
隨着車子不斷靠近,或肢體橫陳酣睡打呼、或蓬頭垢面熬夜刷劇、或輔導作業怒極罵娃,或中年夫妻妖精打架等等於人後的辣眼睛、辣眼睛、辣眼睛、更辣眼睛的**畫面都清晰展露。
且毫無修飾。
“真是瞎了老孃的眼。”
被迫觀賞了某夫妻愛情動作片的江蜜挪開視線,望着路邊野草,甩甩頭企圖搖散大腦裏剛剛接收的畫面,可便是野草彎垂的樣子,都像是夫妻倆重疊的身影,滿身白肉從記憶裏躍然而出,讓人有點想吐。
但受到衝擊的顯然不止是她。
江蜜發現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車輛都相繼減速或停滯幾瞬,她適時搶位,對童萍道:“整個小區應該都成了副本。你找找看,走廊過道、樓梯拐角裏有沒有貪喫蛇?”
小區住戶都是沒有閒錢浪費在買艙耍遊戲上的普通收入階級,因此對自己身處副本無知無覺,自然也毫無防備。
一隻圓滾滾黃嘟嘟的小傢伙蹭着門縫進入家家戶戶,如入無人之境。
它爬上住戶的身,不斷吞食貪念,飛速壯大。
從紙片身材、到拇指細、至胳膊粗,原本的門縫窗戶早已擠不進去,就開始攀爬管道。有時是通風管道,有時是馬桶管道,帶着一身斑斑污跡,鑽入每家每戶,在居民頭頂作威作福。從小小隻盤在頭頂、到宛如圍脖、至張開血盆大口吞吐人頭,用可怕的姿勢,呲溜呲溜吸食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