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今天打折。
上次去看磊哥他父母,聽宋母說,院裏晚上沒有夜宵,晚飯又喫得早,總是容易餓。
吳佳人推着購物車,找到了買營養品的地方,她買了幾包麥片,又給幾個老人買了幾雙薄布鞋。看了看購物車的地方,吳佳人覺得東西少了,又跑到水果區去買水果。
她低頭挑選了一些蘋果和獼猴桃,裝進袋子裏,拿着兩袋水果去稱重。
今天打折,超市人蠻多的。
吳佳人前面站着許多人,她墊着腳往前面看了一眼,這一看,卻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那背影挺拔俊秀,似松柏,他在偏頭跟身旁穿嫩黃色露肩裙的女生說話,就連與人說話的樣子,也像極了魏舒義。
吳佳人盯着那背影發了會兒呆,回過神來,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妄想。
他人還在A國呢,怎麼可能會在這裏。
儘管知道那個人不是魏舒義,吳佳人還是忍不住貪婪地多看了兩眼那個身影。
怕自己看得太專注驚到了別人,吳佳人這才收回目光。
前面的人稱了重,就快輪到吳佳人了。吳佳人跟着隊伍往前走了一步,這時,終於輪到那個背影像魏舒義的男人他們稱重。
不一會兒,稱好了,男人身旁的女孩拿過水果袋子,低頭看了眼水果,忽然仰頭對身旁的男人說,“魏大哥,這金果真貴。”
就連姓,都跟那個人一樣。
吳佳人有些恍惚。
這時,那人說話了。
“你也說了,這是金果,不是獼猴桃,肯定貴。”溫潤的聲音,熟悉至極。
這道聲音,曾在無數個夜裏貼在她的耳旁低喘過。
這道聲音,說過他愛她,也說過後悔認識她。
吳佳人眼裏閃了淚光。
這個時候,她就該低着頭,假裝是個透明人,這樣就不會與魏舒義正面碰上。可她忍不住,她的心裏在不停的吶喊:她渴望見見他,哪怕只是一面!
吳佳人擡起頭,望着那兩個人走近。
真的是魏舒義。
他穿着一件純白色的襯衫,胸口衣邊有一抹妖冶的紅色,簡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他俊秀清華,特別抓人眼球。他偏頭跟身旁黃裙女孩說話的時候,笑容溫潤淺淺,一如他曾經對自己說情話的模樣。
吳佳人心口微疼,發酸。
就在魏舒義說完話,闊步走過來的時候,吳佳人驚慌失措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黑色高跟鞋鞋尖。
終於,他們並肩從自己身旁走了過去。
吳佳人連看他們背影的勇氣都沒有。
結賬的時候,吳佳人生怕會遇到他們。她故意磨蹭了十多分鐘,這纔去結賬。
萬幸的是,吳佳人完美的與他們避過了。
超市開在一個大商場裏面,在第四樓,吳佳人東西多,只能坐直達電梯下樓。她按了下門的鍵,便靜靜地等着。陸陸續續有人來到她的後面等電梯。
叮——
門打開,上來的人出來,她這纔跟身後的人一起進了電梯。
吳佳人進了電梯,是背對電梯大門的。
她將東西放在地上,這才轉了個身,一回頭,鼻尖就蹭到了一個人的下巴。
吳佳人想往後退,腳剛往後移了下,就發現腳後是放在地上的購物袋。
無法,她只好將上半身往後傾了傾,然後擡起頭來。
這一擡頭,吳佳人嚇了一跳。
“…”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熟悉俊顏,心口又是一陣發酸,心跳也變得很快。
他們隔得太近了,吳佳人幾乎都能聽到魏舒義微微喘氣的聲音。他做什麼去了?心跳怎麼這麼快,像是疾速跑過一樣。
魏舒義與她面對面站着,他低睨着吳佳人,目光挺冷淡的。
老情人見面,要麼撕逼要麼互相刺激對方。
可吳佳人一樣也捨不得。
那張紅潤的脣嚅動了幾下,才輕輕地說出一句,“魏…魏先生,好久不見,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魏舒義似乎愣了一下。
她叫我魏先生。
“前天。”魏舒義聲音比他的目光更加冷淡。
他的冷淡,叫吳佳人有些狼狽。
“不是要去三年麼?”
“師母身體不好,動了手術,回來看看。”
“。哦。”
她問一句,他答一句,除此之外,重逢竟無一句話可說。
從四樓到一樓的距離,比吳佳人走進魏舒義心裏的用的時間還要漫長一些。
電梯裏那麼多人,都擠在一起,兩個人的身體難免會觸碰到一起。電梯終於到了一樓,靠近門邊的人都在往外走,而最裏面的兩個人,既期待着時間過得快些,又期待着時間再慢些。
終於,該散場的還是要散場。
電梯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魏舒義回了頭,大步流星走出電梯,留給吳佳人一個冷漠挺括的背影。
吳佳人提起地上的東西,走出電梯。
徐瑩瑩和袁俊站在商場的一樓,她問袁俊,“魏大哥突然跑上樓去做什麼?”剛纔他們都坐電梯下樓了,正準備離開,也不知道魏舒義是掉了東西,還是突然看見了什麼,竟然一句話不說,從步行樓梯跑上樓去了,那速度,特別地快。
袁俊比徐瑩瑩還要疑惑。
他們站在原地等了會兒,看到魏舒義從直達電梯那邊走了過來。
“魏大哥,你上樓去做什麼。”
魏舒義臉上不見笑容,他說,“忘拿東西了。”
“難怪呢。”
三個人往商場外走,袁俊卻掃了眼魏舒義空着的雙手,問他,“你拿的東西了?”
魏舒義表情一沉,說,“弄丟了。”
吳佳人提着兩個大袋子,走到公交站臺等車。她靠着公交指示牌,眼睛盯着身前的瀝青路面,視線逐漸朦朧。
車來了,吳佳人坐上公交車。
車上沒有位置,她只好站着。穿着高跟鞋的她,身形跟着車子轉彎而搖晃,她望着車窗外的一景一物,過了好久好久,她才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呢喃了一聲,“他回來了…”卻沒有聯繫她。
明知道如今的場面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她不該埋怨任何人,但吳佳人心還是有些難受。
到了養老院,她調整好情緒,這才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