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的心中，陡然產生出一股惶恐。
他竟然覺得，或許在不久的將來，自己會配不上這個小奴隸。玻璃破碎的聲音，不算劇烈，但因爲現場太安靜，就顯得突兀而刺耳。
酒杯碎裂的聲音，終於驚醒了所有失態的來賓。
有人朝言諾看過來，包括季飲冰。
之前還面色冷淡的小姑娘，在見到言諾的時候，目光微亮，臉上多了一些羞赧跟小女兒姿態。季飲冰走下樓梯，走到言諾的身前，她朝言諾喊了聲主人。
這一聲主人，算是應驗了衆人的猜測。
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真的就是季飲冰。
季飲冰關心地問言諾，“主人，你沒事吧？”
對上季飲冰充滿關懷的雙眸，言諾內心的惶恐不安，瞬間被撫平。他僵硬地搖頭，說，“沒事。”
季飲冰不好意思地問他，“我這樣穿，好看嗎？”
言諾目光更加複雜。
當然好看，好看到讓他想要將她藏起來，一個人獨自細心的觀賞了。
他努力掐斷腦子裏不該有的想法，對季飲冰笑了一下，才說，“很好看。”
有侍者跑過來掃走言諾面前的碎片。
言諾這纔對季飲冰說，“來，我帶你去見幾個人。”
“好。”
季飲冰點彎頭，就看見言諾朝她伸過來一隻手。
猶豫了下，季飲冰最後沒有將手遞到言諾掌心。她現在，還不夠強大，還沒有資格與主人牽手。等她真正出人頭地，她會主動來握他的手。
見季飲冰拒絕了，言諾心裏一空。
她不愛我…
言諾想過千萬種可能，就是沒想過，季飲冰會不愛自己這個可能。
眼底一暗，言諾順手取了一杯酒，掩飾尷尬。
而人羣中，同樣盛裝出席的薇拉，一直在觀察季飲冰和言諾的互動。當她看見，季飲冰竟然拒絕了言諾的牽手邀請後，她既感到痛快，又覺得不甘心。她痛快，因爲季飲冰拒絕了言諾，看言諾失望，她心裏開心。她不甘心，因爲言諾是她求而不得的男人，而季飲冰，卻不把她在意的人，看在眼裏。
薇拉盯着那兩個人，想到自己慘死的父親，目光微寒。
言諾帶着季飲冰，去見了阿羅森格。阿羅森格對季飲冰大肆讚揚了一番，他是真的沒想到，季飲冰會這麼好看。季飲冰跟他印象中的賤民的外形，截然不同。
季飲冰整個晚上，幾乎都在跟阿羅森格聊天。阿羅森格告訴她，自己在英國的所學、所見與所聞。大談他對I國這個社會的諸多不滿。
他侃侃而談的模樣，十分風趣迷人。
季飲冰何曾見過像他這樣深明大義、思想開放的人。
很自然的，兩個人暢談起來。
而季飲冰在阿羅森格面前，也難得放開一切，認真的同他說起一些自己的觀點來。
他們像相遇恨晚的知己那樣，聊了許多的趣事。言諾站在言語的身邊，他時不時就要朝季飲冰和阿羅森格看去一眼，當瞧見阿羅森格看季飲冰時，眼中裝滿了欣賞和愛慕後，他整個人周身的氣息，都變得詭譎而冰冷起來。
言諾目光冷冽，他問言語，“你什麼意思？”言諾的語氣很森冷，沒有人氣。
言語笑了笑，無謂聳肩，才說道，“像阿羅森格這樣的人，一定會找個志同道合，靈魂合拍的伴侶。我看，他對冰冰就挺有好感的。”
聞言，身旁的男人，像是被拔了逆鱗的龍一樣，吹鬍子瞪眼起來。他冷哼，嗤笑說道，“他今年都34歲了，他比飲冰大了整整17歲！他都夠格當她爸爸了！”
“在真正的愛情面前，年齡身高，家世地位，都不是問題。”言語說。
言諾呼吸一滯。
“你閉嘴。”
言語目光一冷，“你說什麼？”她眯起眸子，瞧着有些危險，“敢喊我閉嘴，言諾，喫熊心豹子膽了啊？”
言諾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剛纔說了什麼不得了的話。
他乾巴巴地改口，說，“我是說，請你安靜。”雖然，這兩句話字裏行間仍是那個意思，但你閉嘴和請你安靜，前後的語氣跟態度卻是截然不同的。
言諾冷笑了一聲，罵了句，“你活該單身一輩子！”她轉身就走。
言諾衝着她的背影罵了句髒話，這才繼續拿目光視奸着遠處交談甚歡的兩個人。
宴會，一直持續到夜間十點鐘才結束。
離別的時候，阿羅森格還給了季飲冰留了電話號碼，並說，“歡迎隨時給我電話。”
季飲冰捏着他的名片，低頭看了一眼，將號碼記住在心裏，才說，“好。”
阿羅森格前腳剛走，季飲冰手中的名片就被一直長手給抽走。季飲冰側身，看見言諾面無表情、但動作迅速地撕了那張名片，並將它們扔進了垃圾桶。
全程，季飲冰都長大了一張嘴，滿目不可思議。
見言諾轉身就打算走，季飲冰趕緊出聲喊道，“主人。”
言諾背對着她沒有轉身，腳步卻停了下來。
他聽見季飲冰問，“主人爲什麼要撕了阿羅森格先生給我的名片？”
言諾低頭看着腳下地板上，被那些來賓踩下的腳印，他冷笑，說，“你是我的奴隸，我想怎麼處置你的東西，就怎麼處置。你有意見？”
季飲冰目光閃爍着，她差點就問那句話——
你是不是在喫醋？
季飲冰又覺得是自己妄自菲薄了。
她說，“沒有。”
言諾心情好了些，他剛上樓的電梯方向走了三四步，就聽到季飲冰又說，“可我已經背下他的號碼了。”
言諾：“…”
所以說，高智商什麼的，真的很討厭！
季飲冰似乎還有很多話要說，言諾聽到她踩着高跟鞋走近的聲音。
她來到了身後。
言諾悄悄地豎起耳朵，聽到季飲冰說，“主人，你能撕掉明片上的所有痕跡，但你抹不掉我腦子裏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