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趕緊用手堵住她的嘴，“閉嘴！”
他帶她回了公寓。
傢俱沒有換，他請了廚子，他寸步不離地守着她。季飲冰也不反抗，但她不再跟他說話。害怕她無聊，言諾給了她一臺電腦，他似乎只要能在視線內看見她，就感到安心。
兩個人，就這樣折磨着彼此、噁心着彼此。
被關了三天，季飲冰想要出去透透氣。聽她說要出門，言諾如臨大敵般，嚴陣以待。
“我陪你。”
季飲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說，“好。”
他們在小區樓下散步，小區內有個人工湖，越靠近那湖，言諾渾身越緊繃。季飲冰現在存在着嚴重的自殺傾向，言諾擔心自己一個粗心大意，季飲冰就會投湖。
走到湖邊，季飲冰雙手撐住欄杆。
她望着清澈的水，忽然說，“言諾，你放我走吧。”
“不可能。”
季飲冰偏頭凝望着言諾，等言諾被她看得渾身發寒，不得不扭過頭來與她對視，季飲冰這才說，“你明白的，我們這樣，是沒法再繼續下去的。”她苦笑，“言諾，我是不會跟殺死我孩子的兇手過一輩子的。”
言諾低聲怒吼，對她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都不知道那孩子的存在！”這件事裏，言諾是最無辜的。
偏偏，季飲冰卻不相信他的話。
她冷笑，便說，“可那杯水，的的確確是你爲我準備的！”
“你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不是誠心想要殺他…那。”她悽然一笑，問言諾，“你是想殺我嗎？”
言諾氣得渾身發顫。
“季飲冰！你摸着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這樣污衊我，你心裏不難受嗎！”
他也感到冤枉，偏偏他解釋了，季飲冰也不信。
他這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白了。
聽他這麼說，季飲冰就更加覺得諷刺了。她挖苦道，“你沒有給我下藥，是我冤枉你了…那跟薇拉一起在牀上鬼混，也是我冤枉你了？”
言諾便說，“是，你冤枉我了！”
“言諾！”季飲冰突然爆發，她嘶聲力竭地衝他咆哮質問，“我親眼看見的！還能有假！言諾，你把我當白癡還是智障！”
言諾也被她吼得有些發矇。
被季飲冰罵，這是頭一次。言諾深吸一口氣，告誡自己不要發脾氣，他調整好情緒，才低聲問季飲冰，“你說，你看到了我和薇拉？你在哪裏看到的？你看到的時候我們在做什麼！”
季飲冰卻覺得言諾問這樣的問題，根本就是在羞辱她。
他出軌了這還不夠，還得要親口聽她描述他和薇拉亂搞的場面！
季飲冰氣得身子都在發抖。
言諾沒聽到季飲冰的解釋，反倒看見季飲冰身形搖晃了數秒，然後，她突然扶着身前的扶手，猛地咳嗽起來。言諾又擔心了，“飲冰…”他上前去扶住她。
片刻後，季飲冰擡起頭望着他。
她的嘴角，竟然掛着幾絲血痕。
她竟然被他硬生生氣到吐血了。
言諾徹底慌了。
“你彆氣。我不說了，真的！”
這下，言諾也不急着證明清白了。
季飲冰煞白的臉頰上，有着一絲病態的緋紅。她抹了抹嘴角的血液，下一秒，她忽然站直了身板，然後擡起右手，迅速解下脖子上的戒指。看到她摘戒指的動作，一股憤怒爬上言諾的心頭。
“你幹什麼！”
季飲冰拿着那枚戒指，遞給言諾，她說，“言諾，你收回去吧。”
言諾死死瞪着她，不伸手。
季飲冰苦笑，“不收是吧？”她嘆道，“言諾，咱們斷了吧，分手吧，從此一別兩寬，不要再見了。這東西，我受之有愧！”說完，她就在言諾憤然的嗔目怒視下，將金燦燦的戒指，扔到了湖中。
言諾望着湖面激起的一點波浪，心都要碎了。
“你要跟我分手？”他語氣變得怪異，不可捉摸起來。
季飲冰只是望着他，不說話。
沉默便是肯定。
言諾突然笑了。
那樣自虐的笑，不適合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問季飲冰，“要怎樣，你纔會留下？”
季飲冰說，“我不會留下。”
背叛了她的男人，她不屑要。
季飲冰轉身就要做。
忽然，她聽到器械咔噠的聲音。
意識到那是什麼後，季飲冰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言諾。
言諾的手裏，握着一把小手槍。
黑黝黝的槍口，對着季飲冰的方向。
她面色不改。
這是惱怒了，打算殺她滅口？
這個想法剛在季飲冰的腦子裏冒出，言諾手腕一轉，卻將那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季飲冰愣了下，然後，又平靜下來。
“是不是我死，你才肯留下來？”言諾語氣竟然很平靜。
季飲冰突然笑出聲來。
“你這是威脅我？”季飲冰覺得他言諾可真狠，明明傷害她的人是他，到頭來，厚着臉皮挽留她的人，還是他。季飲冰用篤定的口吻說，“你不會開槍的言諾。”
言諾問她，“爲什麼？”
她說，“多年前就說好要移民的你，到現在還沒有成功。因爲你心裏有牽掛，你放不下黑煞，放不下你的弟兄們。將責任看得比自己個人感情還要重要的你，這樣的你，怎麼可能爲了一個女人自殺？”
季飲冰用瞭解的目光注視着他，她語氣變得更加篤定，“言諾，別演戲了，我受夠了。”
她轉身就走。
那抹消瘦的影子，映射在言諾的眼中，越來越小。
她也不過剛邁開三四步遠，這寧靜的居民小區內，忽然響起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
砰——
槍聲，驚飛了停落在樹上的飛鳥。
差點嚇得季飲冰心臟驟停。
季飲冰瞪大雙眼，她愕然回頭，看見跪倒在地上的言諾。槍，被他扔在地上，言諾左手捂住流血的胸口，朝季飲冰森然一笑。言諾的眼眶已然發紅，脣也疼得在發抖。
慘烈的模樣，看得季飲冰心驚。
季飲冰怔然地看着他，聽到言諾斷斷續續地問，“你見過，拿命演戲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