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秋宇像往常一樣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拿起水壺,剛準備燒水泡茶。
“叮呤呤……”手機急促的響了起來。
“哎,這大清早的,不至於吧?”雖然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但秋宇嘴裏還是忍不住嘟嚕了一句,放下水壺,從褲兜裏掏出了手機。
“喂,秋隊,有個急事向你彙報一下。”電話那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是刑偵大隊值班室打過來的,電話那邊稍稍停頓,又繼續說道:“昨晚中天旅社303房間發現一具屍體,死者是男性,身上有很多外傷,現場房間裏到處都是血,情況有點複雜。劉遠飛他們昨晚只搞了初步勘查,當時跟彭隊彙報了以後,彭隊指示現場先封了,屍體移到殯儀館,等你今早來處理。”
“中天旅社在哪?昨晚小劉怎麼沒跟我說?”秋宇皺了皺眉頭,淡淡問道
“劉遠飛說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昨晚就沒向你彙報。他和陳志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在值班室還沒起牀,要不我把他們叫起來直接跟你彙報。”電話那邊聽出秋宇的不悅,連忙回答道。
“不用了,讓他們多休息會兒,昨晚幾點的事,現在誰在現場。”
“我們接到警情是凌晨三點二十左右的事,劉遠飛和陳志昨天值班,他倆回來之前,讓西路所安排了人保護現場,估計彭隊和李所長一會兒就會帶人過去。”
彭隊是鹿城區刑偵大隊的大隊長彭輝,屬於秋宇的直接領導,人長得五大三粗,看上去就是一臉的殺氣。但只有真正瞭解的人才知道,他是一個對工作極其認真負責的領導,更是一個剛正不阿的刑偵大隊長。
李所長是西路所的所長李誠,曾經也是個老刑警,這起案件的發案地就屬於西路派出所的管轄範圍。
“行,具體情況等我過去了再說,中天旅社在哪?”。
“就在中天商城隔壁,西路所的應該有不少人在那。”
“那就這樣。”掛斷電話,秋宇從自己辦公室匆匆走了出來。他辦公室外面是技術中隊的辦公區,整個中隊十來名痕跡員和法醫就在這裏辦公。
看着剛坐進辦公室,連茶都還沒泡開的這些弟兄,秋宇只能長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楊成,大鵬,小汪,你們跟我出去處理一個現場。”他猶豫了一會兒,又道:“法醫不夠,大陳你也跟我去。”
大鵬名叫張大鵬,是秋宇帶的徒弟。楊成和秋宇是當年在山南公安學院一起學痕跡的同班同學,現在負責整個技術中隊下設的一個小組,算是秋宇的下屬。小汪,大陳,加上年紀最輕的陳志,和年紀最長的老曹,他們四人,便是整個鹿城區爲數不多的法醫。
老曹名叫曹世祥,是個即將面臨退休的小老頭,幹了一輩子法醫,經驗極其的豐富,只有在其他法醫人手不夠或者遇到一些疑難案件時纔會出手。由於經常跟屍體和一些與屍體相關的東西打交道,身體不是太好。雖然幹這一行的都不相信屍毒那一類子虛烏有的說法,但這些東西接觸多了,確實對身體有些影響,前幾天老毛病犯了,剛住進了醫院。
連同秋宇在內的十名痕跡員,再加上這幾名法醫,便構成了整個鹿城區公安局刑事科學技術的隊伍。他們的主要職責,便是負責勘查現場和屍體,以及將發現提取的痕跡物證,進行系統、全面、細緻而合理的分析,爲案件的偵破提供明確的方向。當然,他們同樣隸屬於刑偵大隊,算是下設的一箇中隊。
楊成苦着個臉,非常鬱悶的問道:“秋隊,沒這麼倒黴吧,這纔剛進的辦公室。”
“黴你個頭,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說倒黴,再說連你都要發黴了。”秋宇撇了撇嘴,又一臉嚴肅的說道:“昨晚中天旅社發現一具屍體,現場有大量血跡,屍體身上還有外傷,初步懷疑是他殺,目前具體情況還不清楚。昨晚小劉和小陳連夜過去了,有點複雜,他們兩個只是初步勘查,現在你們跟我過去。”他頓了頓,又道:“趕緊準備,我上個廁所,車上等”。說完,自顧向樓下走去……
現場所在的303號房,位於中天旅社三樓一上樓梯正對着的這一間,門外早已拉起了一條長長的警戒線,兩名穿着制服的協警,一臉疲憊的站在兩側保護着現場。
房門已經被關閉了起來,門外走道上漂浮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那道鮮豔的紅漆木門上,印着三個大大的數字:“303”。門下端靠近地面的位置,沾染着一些腥紅的血跡,血跡旁邊還貼有一張比例尺(拍攝細目照片時候專門貼於旁邊,用於判斷物品大小比例的一種即時貼紙,上面的刻度最小單位爲毫米)。顯然,劉遠飛等人昨晚來到過這裏。
門前地面上也有很多鮮紅的血跡,秋宇蹲在血跡旁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房間門口的區域,手裏拿着一個那種既小巧,又明亮,光斑還非常均勻的勘查專用手電筒,正四處照射着。
“情況怎麼樣?”秋宇正盯着門前的地面仔細觀察着,突然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彭輝拍了拍肩膀,李誠也跟在旁邊。
“不怎麼樣。”秋宇連頭都沒擡起來,便搖了搖頭,緩緩說道。
“什麼意思?”彭輝眼睛一瞪,像是早就習慣了秋宇這麼跟自己講話,也沒生氣。
“意思就是……”秋宇皺着眉頭說道:“我還沒進去,不知道。”
“你小子,給我動作麻利點兒。”彭輝白眼一翻,淡淡說道:“我去看看其他幾組的情況。”說完,一轉身下樓去了。
李誠剛準備跟着下樓,就聽秋宇問道:“李所長,昨晚你們那邊誰出的警,我要第一手資料。”
李誠看上去有些疲憊,但依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說道:“所裏三點零二分接到指揮中心指令,稱有人見到這裏門口躺着一個人,身上有好多血,還有傷。接到報案以後,我立即組織了人趕過來,三點一刻到達的現場。”
“報警人找到了沒有?”秋宇又問道。
“找到了,是這間旅社的老闆,叫做杜勇,五十來歲左右。他是半夜起來上廁所路過這裏發現的。”
“他發現死者的時候是什麼情況?”秋宇想了想,緩緩說道:“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