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批人,不就行了?”

    林亞泊心中一喜,暗想你終於露出破綻了吧?嘴上沒毛的傢伙思維就是不成熟。

    他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說:“新的統治者沒有威信,不利於我們統治,沒有經驗,不利於我們操控。”

    “舊的統治者知道利害,懂得權衡利弊,作位代理人,他們的權力依附於我們,纔會盡心盡力地爲我們服務。”

    林文毫不客氣地嘲笑道:“愚蠢至極!你不配姓林,就姓木吧。”

    話音一落,整個會場安靜得落針可聞,林亞泊從來沒有受過這種侮辱,氣得整張臉都要爆裂了,李龍興喝道:“林文,注意禮貌!”

    林文想了想,帝國皇帝面子還是要給的,便點了點頭:“好。”

    轉過身來繼續說道:“木長老……”

    整個會場的空氣都凝固了,林亞泊勃然大怒,但他硬是把這口氣嚥了下去,臉色鐵青地坐在位置不動,像一頭獵豹一般緊盯着林文,只要他露出破綻,他就要憤然出擊。

    林文毫不在意他的目光。

    “我傳授給你們一個方法,首先,圈定一批人,讓他們作爲候選者讓民衆投票,選出一批得票最高的人,通過我們的批准後,讓他們代理帝國統治教皇國。”

    “這樣做有幾個好處。”

    “第一,這是本地人。第二,這是民衆自己選的。第三,最終決定權在帝國。”

    “民衆會感謝我們給於了他們選擇的機會,當權者會感謝我們賦予了他們權力,最後,沒有人會仇視帝國,我們仍然是王師。”

    “如果當權者激起民怨,我們就將其撤換,再選人上臺…高高在上、超然物外,這才叫上國!懂了嗎?木長老。”

    林亞泊雖然心中狂怒,但他一時找不到這番說辭的破綻,從正治上攻擊也不行,這是在敵國實施的統治之法,怎可與帝國相提並論?

    最關鍵的是,教皇國上層的財富非常之多,特別是他們爲數衆多的廟宇,其中藏有大量的黃金。

    如果將教皇國上層全滅,這一大筆錢都將作爲戰爭的戰利品。

    帝國長老羅諾忽然找到一個破綻,站起身陰沉沉地說道:“你這種濫殺行爲會激發民衆的憤怒,引發教皇國內亂,帝國如果派兵鎮壓,非常容易陷入被動,甚至引發連鎖反應,造成全教皇國內的大動亂。”

    林文笑道:“你從哪裏得出這些上層貴族非常受民衆愛戴的結論?”

    “這些上層人物是給了他們錦衣玉食,還是帶給了他們無盡榮耀?君視民爲草芥,民視君爲仇寇,自他們把人搞成殭屍送上戰場當炮灰的行爲曝光以來,誰還把他們當自己人看?”

    羅諾啞口無言。

    會場裏響起了一陣陣嗡嗡的聲音,林文這番話打動了他們,多數人都認爲這是個可行的好辦法,帝國不用付出太多,卻能獲得大量的利益。

    而在八位長老中,葉南天,徐成國,是和林文有一面之緣的,他們也是著名的中立派,因爲瑤京的原因,與林文關係匪淺。

    王文公是改革派,內心其實是傾向於李龍興的變革的,但他又激烈反對皇權擴張,顯得有些搖擺。

    這三人贊同了林文的方法。

    另外五人中,林亞泊,莫西利,羅諾,成威已經結成了一個攻守同盟,他們就是於忠賢背後的大靠山,是皇派最大的敵人。

    最後也是最特殊的一人是任正青,他是資黨領袖,人種論的扛旗者,奉行工蜂理念,崇尚武力和軍事擴張,認爲侵略能解決一切矛盾。

    他在八位長老中最不起眼,但卻是最強大的一位。

    他贊同了林文的方法。

    八位長老中四位贊同四位反對,其餘諸多官員將領大多投了贊成票,李龍興正式宣佈了草案通過,並任命了一個戰後委員會,專門駐紮在教皇國,處理這件事情。

    戰後委員會由帝國元帥尚連山帶頭,執行參謀郭峯,斯坦河戰役功臣成立協助,再加一些過來鍍金的皇派將領或親皇派的人員共同組成。

    當然,林文並不在意這件事情,他只想趕緊幹掉評議會然後回長山郡,自戰爭結束後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星期,他又吃了一次兩萬點善緣。

    接下來的時間,他不想再喫兩萬點的了。

    但是,戰後委員會卻非常在意,當天晚上,他們特意邀請林文來參加皇家內部晚宴,想向他請教一些建議。

    林文被這無窮無盡的人際交往煩得不行,但是看在李龍興的面子上還是來了。

    晚宴中全是皇派的核心成員以及重要盟友,而林文絕對是所有人最耀眼的那一個,連第一公主在這一刻都沒有他吸引人。

    但這種人際交往和應酬是林文最不喜歡的,他一坐上酒桌就開了七竅玲瓏心,自己則潛心研究新的法術和神通的細節去了。

    酒桌上,李龍興又喜又憂。

    喜的是他的好女婿八面玲瓏,長袖善舞,接人待物,如魚得水。

    憂的是想來提親聯姻的人絡繹不絕,林文和寶貝女兒訂婚的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李龍興扳倒評議會必須要盡全力,未婚的第一公主是非常好的背景,他暫時不能失去。

    更讓李龍興不開心的是,林文沒有強力拒絕,這眉來眼去的樣子,彷彿還有後文似的。

    那些老不死的傢伙個個心花怒放,以爲他們還有機會能和這個優秀年輕人攀上關係。

    李凜月坐在長桌的上首主位之一,她身邊雖然依然熱鬧不減,但心裏空空落落的,總覺得似乎少了點什麼。

    李清月善解人意地陪在姐姐身邊,握着姐姐的纖纖素手,低聲在她耳邊說:“姐姐,姐夫好過份啊,你爲他付出了這麼多,他都不來陪陪你。”

    “姐姐,你說姐夫是不是看上別家的姑娘了,你看徐老頭一直在提良緣姻緣的事,姐夫卻沒有拒絕。”

    “姐姐……”

    李凜月心中煩亂以極,又不好發作,一時間竟有一種毀掉婚約,終身不嫁的想法。

    這時,下首桌起鬨,要林文起身吟詩。

    詩詞歌賦也是帝國的特色,只是已經衰落已久,局勢動盪的情況下這些附庸風雅事情也少了許多。

    而這時皇派風光無限,大好前程就在眼前,衆人興致高昂,硬要大出風頭的林文展示一下他的才藝。

    一聽有人要吟詩,桌上稍稍安靜了一下,心擡了擡脖子,示意主人動一動,林文分出半秒鐘控制身體站了起來。

    心清了清嗓子,用遠超國家一級播音員的雄厚嗓音說: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話音一落,衆人齊聲叫好,掌聲如雷,這句詩非常符合皇派現在的情勢,如鮮花着錦,如烈火烹油。

    心繼續朗誦:“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掌聲更加熱烈了,氣氛逐漸走向高潮。

    李龍興,大小公主,因社死不願意說話的小公子,以及類似於元帥尚連山的諸多大人物,都把目光集中過來了。

    心分毫不懼,聲音轉幽,目光流轉,隱含一絲深情。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哦——衆人齊齊發出鬨鬧聲,不少提親人喜笑顏開,以爲這前途無量的小子在暗示他。

    李凜月心中一酸,竟忍不住掉下淚來,林文的目光在那些年輕的美人兒身上流轉,卻沒有分給她半毫。

    心聲音忽高,朗誦出了這首詩最爲傳神的兩句。

    “衆裏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席間安靜了一兩秒鐘,緊接着沖天的掌聲和歡呼淹沒了整個會場。

    到處都是口哨聲、歡騰聲,許多人站起身子,爲林文奉獻了一首精彩絕倫的詩詞而鼓掌。

    但這一切輝煌的吵鬧音都離李凜月遠去,像隔着一層厚厚的玻璃,只是某種繁華都市中喧囂的背景,她的靈魂彷彿抽離出來,進入一種恍惚狀態。

    在她的前方。

    林文正看着她,目光中笑語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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