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軍需官之女楊荷花來說,這是一出奇跡。

    是由死到生的奇蹟。

    是如夢初醒、人生重置的奇蹟。

    她從一個美滿的家庭落進無邊的地獄之中,遭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屈辱和折磨。

    當她以爲她將永遠沉淪在地獄中時,她醒了過來。

    但她以爲那是一個噩夢時,殘酷的現實告訴她,她所有親人都已不在,但本以爲此生無望的復仇,卻向她打開了大門。

    醫務室裏哭聲不斷,所有女性成員都留下來安慰這位剛剛重見天日的病人,林文則趁機溜了回去。

    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他管了。

    人證物證都幫他們找全了,再辦不好他們就可以跳樓自盡了。

    事實也沒有辜負林文的期望。

    很快,評議長王新衛就在皇派的強烈攻擊下倒臺。

    帝國的大審判庭、帝國政監院聯合審理了這起案件,王新衛以違反帝國皇帝提出的新帝國精神爲主要罪責被判處死刑。

    拔出蘿蔔帶出泥,另外一位評議長何安也被牽連出來,關押進牢,以待審判。

    醫務總長田浦則因銷售假藥,銷售不合格醫療器械致人死亡,且數額巨大,影響惡劣,構成危害帝國罪,被判死刑。

    其隨從人員系從犯,同罪。

    他們已經死了,死刑就不用執行了,直接下葬。

    但相關權力和財產卻還要剝奪,所有賦予的名譽也要全部收回,還要將他們的名字永遠釘在帝國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超生。

    評議會在極短時間內在失去了三位重要核心支柱,且外圍勢力幾乎全部剝離,負債累累。

    這個曾經令人生畏的強力集團,現在依然如同風中殘燭。

    李龍興完成了所有佈置,成功擋住了四位長老的支援,包圍了評議會的所有剩餘據點。

    皇派磨刀霍霍,已經準備收網,向最終的目標發動進攻。

    幾乎所有人都以爲於忠賢要不行了。

    除了他自己。

    “我贏了。”

    於忠賢自信地說。

    死海基地傳來消息,戈爾布不死者的研究已經獲得了階段性的成功。

    研究雖然倉促,沒有達到最完美的效果,但已經具有實戰效果了。

    經過改良後的無限增值癌細胞,已經可以在外部環境中存活了,它們能吞噬大部分有機物,能通過細胞膜粘連的方式聚集成宏觀物體,能形成具有一定功能的細胞結構。

    簡而言之,只要把它們灑進土裏,就會長出由無數癌細胞組成的怪物。

    它們無限增值,鋪天蓋地。

    唯一的問題依然是不可控。

    教長德羅感嘆道:“這是生命的奇蹟,這個造物完全證明了生物力量遠遠凌駕於機械之上,秦剛那愚蠢的大炮炸藥理論,根本不能與我們相提並論。”

    “只用一個單位容量的新癌細胞,把它灑在大地上,三天之類就可以形成癌細胞怪物之海,它們具有極強的腐蝕性,極強的生存能力,無所不喫,無所不吞,所過之處,只剩下無機的灰燼。”

    “如果把它灑進海里,三個月之內,在這個生命的搖籃中就會誕生出一個星球級的怪物。”

    “它就是生化的核武器。”

    於忠賢微微嘆道:“可惜,如果它能夠控制,能夠被我們命令,我們就不用和帝國談判了。”

    “沒辦法,李龍興逼得太緊了,我們已經頂不住了,再拖下去,死海基地都要被封。”教長德羅也是十分遺憾。

    “足夠了,核武器在手,評議會終將會站起來。”

    於忠賢在侍從的幫助下換上官服,準備去皇帝塔接受最後的審判。

    但在這之前,他下達了命令。

    “執行計劃。”

    “是!”教長德羅躬身離去。

    皇家禁衛和帝國鎮守使已經包圍了至冬宮,神京已經在皇帝的命令下進入到了戒嚴狀態。

    於忠賢坐在輪椅上,由兩個親信孤零零地推了出來。

    在左右手倒臺之後,於忠賢把所有的精銳都託給了莫西利和他的進化教派,甚至把他曾經賴以保命的底牌也交給了他。

    他現在不需要了。

    有了生化核武器,世界都將在他腳下顫抖,所有的底牌都不需要了。

    當然,不見棺材不掉淚是人類政治的特性,潛力是不會在政治交鋒中考量的。

    沒有親眼見識到它的威力之前,人們總會心存幻想。

    於忠賢冷笑着在皇家禁衛和帝國鎮守使的包圍中前往最高會。

    你們會爲你們的愚蠢和短視買單的。

    ——

    皇帝塔第七層。

    大審判庭。

    所有重量級官員都聚集在了這裏,八位長老,本部的官員,國政廳,國會,最高軍部的代表,元老院諸老。

    但是,四位大長老不在。

    這段時間以來,四位大長老幾乎沒有在公開場合出現,完全隱入了幕後。

    但是,帝國緊急狀態沒有解除,帝國權柄還握在最高會的五人手中,其中四人不出,就相當於是第一長老李龍興一人執政。

    李龍興還兼任了大元帥,政、軍大權一手全抓。

    帝國皇帝已經從名義上的最高領袖,逐漸轉變爲實際上的最高領袖。

    煌煌氣象已在神京鋪開,第一個動手立威的祭品,就是掌控了評議會近三十年的總長。

    於忠賢。

    審判廳上的氣氛如黑雲壓城,所有人都面無表情,神色慎重陰鬱,除了林文。

    他依然在睡覺。

    但此刻,沒有人敢再去管他,長山郡的郡長毫無疑問就是皇派的新貴,是第一公主夫婿的強力競爭者。

    儘管他打過無數人的臉,作出了無數的強大事蹟,但直到此刻,才真正沒有人敢小覷他。

    大審判庭是一個圓形的佈局,帝國大審判長坐在臺上,左右是副審判長和諸多審判員,他們神情肅穆,竭力維護帝國律法的尊嚴。

    但他們弓着腰低着頭,竭力壓縮自身的存在感,以免衝突到下首最尊貴的人。

    李龍興雖然只是坐在一個普通的座位上,但所有人都默默地以他爲中心排座。

    唯一能和他相提並論坐在一起的,就是第一公主李凜月。

    小公子李與塵還差一年才能舉行成年禮,他暫時還沒有資格列席。

    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將是下一位帝國皇帝。

    當然,現今皇帝年富力強,精力充沛,還暫時不考慮傳位的事。

    但公子黨也隱隱有一些雛形了。

    雖然很弱小,且不成組織,但也從側面說明了皇派此刻彪炳顯赫、如日中天的程度。

    砰!

    大門洞開。

    於忠賢在帝國鎮守使和皇家禁衛的簇擁下進入了大審判庭中央,坐在了被審判者的席位上。

    這也是這個席位上坐過的最高的官位和最強的實權者。

    砰!

    大審判長一敲法槌。

    審判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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