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擔心他把敗露計劃,而是因爲,他不相信李元昌的腦子...
作爲李淵多年的好友,他太清楚李淵後來生的這些兒子,都是什麼貨色了。
實際上,除了已經死了的息王和巢王,再加上李二本人之外,李淵的孩子裏,再也沒有能上得了檯面的人了。
一個賽一個的蠢!
不過,既然李元昌不知道這件事是裴宣機主導的,他也就放心了。
將男丁都趕走,祖祠裏只剩下父子兩人。
裴矩沉聲道:“此事結束之後,定要將聯繫李元昌之人除掉,以絕後患!”
裴宣機滿臉獰笑。
“孩兒明白!”
...
柳白不知道,這條‘毒計’是裴宣機想出來的。
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一是因爲,他堅信李二不可能對自己有所懷疑。
二來...李元昌根本就找不到下毒的地方!
神藥?
解決瘟疫的辦法,壓根就不是藥!
去哪下毒?
李元昌不用管,想整死他太簡單了。
唯一讓柳白感到一絲彆扭的地方,就是書院的內奸!
一期工程裏,書院就招了五千學生,加上先生和雜役,起碼八千往上!
在這麼多人裏找內奸,無異於大海撈針。
所以,柳白打算將計就計!
涇陽縣,柳家大宅!
柳白回家之後,立刻跑進了藥廬。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着實不少,每個都打着標籤。
其中盛放的,都是各種各樣的藥物。
柳白挑挑揀揀了半天,終於找到了幾味合適的藥。
熟地黃、山萸肉、山藥...
這些藥都是經過處理後粉末,加上水,大火煮開,再放上蜂蜜攪勻,就成了一碗底的糊糊。
等晾涼了之後,用刀子均分成小塊,最後搓圓了,就成了一粒粒小藥丸。
小時候柳白在家裏的時候,就經常用這種方法自己做山楂丸喫。
只是多年沒做了,手有點潮,小藥丸上坑坑窪窪,不是很好看。
不過,用蠟殼封上之後,就看不出來了。
再貼上‘柳家祕製’的封條,一看就是高級貨!
柳白找了個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邊是什麼,直接倒掉,把自己做的藥丸放進去。
一盒子解決瘟疫的‘神藥’,算是做成了!
“應該喫不死人吧...”
柳白嘟嘟囔囔的走出去。
理論上,是喫不死人的。
因爲用的都是補中益氣的好東西。
只是,柳白也不是很懂配伍,這個劑量多一點,那個劑量少一點,鬼知道最後會產生什麼效果?
反正也不是給自己人喫的,柳白才懶得管他們的死活。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十來天。
李二幾乎每天都會派幾撥人到書院,詢問神藥的研究進度。
搞得孫思邈和李時珍不勝其煩!
這一天,正在醫學院養牛棚裏做研究的兩位神醫,被李二帶來的太監打擾,竟是勃然大怒。
直接動手,把太監給打跑了!
鼻青臉腫的太監,委委屈屈的跪在紫宸殿中,向李二稟報情況。
李二嘆了一口氣,“罷了,那明日就不必再派人去問了...”
如今的邢州和博州,被朝廷大軍圍得水泄不通,多耽擱一天,就會多好幾倍的風險!
揮手讓小太監退下去,李二正想繼續低頭批閱奏摺。
懷恩忽然走進來,道:“陛下,漢王殿下求見!”
李二的臉色,迅速冷了下來。
“不見!”
他本來就看不上這些兄弟。
若非是李淵護着,他早就把李元昌砍了。
誰都知道,李承乾受傷的事情,李元昌脫不開干係!
這廝都賴在皇宮裏十好幾天了,怎麼還不滾蛋?
太招人煩了!
懷恩得令,走出大殿去,面無表情的對李元昌,道:“陛下正在批閱奏章,還請漢王殿下另擇時辰前來覲見!”
李元昌討好的沖懷恩拱了拱手。
別看他是和親王,但論起在皇宮之中的地位來,還真就比懷恩低了不少。
皇帝身邊的近臣,外人哪惹得起?
“那小王就改日再來,公公辛苦!”
他熟練的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金子,偷偷塞給懷恩。
懷恩像看傻子一樣看着李元昌。
這廝心真大...
明知道陛下看他不爽,還自己跑過來送死。
不過,金子是好東西,不收白不收。
懷恩手一抹,金子就不見了。
“漢王殿下擡愛奴婢了...”
李元昌擠出一絲笑容,轉身走了。
他的臉色,飛速冰冷的了下來。
回到太安宮的側殿之中,他淡淡的對紅英說道:“把那人帶出來。”
不多時,紅英領着一個低眉垂目的老太監,來到李元昌身前。
老太監起碼五十多歲了,滿臉大褶子。
看穿着,卻是最低等的普通太監,連品級都沒有。
這樣的人,在宮中一點都不少。
足足兩千多個太監,又有幾人能像懷恩和劉瑾那樣,混出頭呢?
一般情況下,他們只能做一輩子的雜役,等歲數太大動不了的時候,就會得到小一筆銀子,被趕出宮去...
也正是因爲這種現狀,這樣的太監纔是最好打交道的。
爲了銀子,他們什麼都敢幹!
裴宣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纔在宮裏收攏到了這個耳目。
“皇兄避而不見,說明書院的藥,還沒有真正完成!”
李元昌淡淡的說道。
他不能靠近孫思邈和李時珍,只能用這種笨辦法,通過試探李二,來探查消息。
不過,他對李二也的確有幾分瞭解。
如果新藥真的研製出來了,李二肯定會高興好一陣子。
哪怕再看不上自己,趁着興頭,也會示以恩典,見自己一面...
老太監彎着腰,道:“奴婢明白!”
李元昌上下看了看老太監,“本王不知道你的主子是誰,但既然都是柳白的敵人,本王暫時也懶得追究,你去告訴他,本王能做的,已經全都做了,接下來,就要看他怎麼做了!”
“奴婢告辭!”
老太監話很少,說完之後,轉身離去。
等他走後,李元昌忽然嘆一口氣,滿心的鬱悶。
他能不想知道那個人的身份嗎?
若是身邊有可用之人,他早就派去跟蹤老太監了。
可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邊,柔柔弱弱的紅英,只能把這個念頭打消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