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李二,還是優素福,都深知這一點。
現在打不起來,未必代表以後打不起來。
在這場所謂的‘戰爭’結束之後,西域就成了最大的一塊蛋糕。
或許,在有些人眼中,這塊蛋糕上要啥沒啥,可實際上,卻是兩個超級大國之間,最好的緩衝地帶。
誰在西域份量重,日後的話語權就更多!
至於那些西域國家的態度,沒人會理會。
憑在場的這區區幾人,足以決定這片疆土的命運!
大鬍子說完,就這麼捧着地圖,等待着大唐的回覆。
李二輕描淡寫的看了唐儉一眼。
他不是沒跟異族人打過交道。
談判,是一場漫長的拉鋸戰,這才哪到哪?
唐儉站起來,走到地圖前。
“我朝陛下的意思是,以昭武九姓舊地,達失干城爲界,西爲大食之地,東爲大唐之土!”
對面,優素福帶來的人,都面有怒色!
達失干城,幾乎算是西域距離大食最近的一座,稍微大一點的城池了。
如果以達失干城爲界,他們等同於白跑一趟。
往西走兩天,就到蔥嶺了!
除了當一個天然屏障之外,根本沒有別的用處!
他們更看重的,是西域之地的財富。
不過,優素福和大鬍子卻沒有任何異色。
兩人同樣是談判桌上的行家裏手。
柳白看了個開頭,就沒有絲毫興趣了。
從雙方的態度上,便可以知道,這場談判,沒有幾天時間是結束不了的。
嚴格來說,雙方現在都是在扯淡!
輕飄飄的一句,以某某地爲界,根本就沒有丁點意義。
譬如,以達失干城爲界,南北國境如何確定?
往北,能一直延伸到鐵勒諸部的領土,往南,直插天竺腹地!
總不可能用一座城,將整個世界均勻得分成兩半吧?
碰上斤斤計較的,一個村都能糾纏上半天,何況,地圖上所劃出的領土,只比大唐和大食這種超級大國,小點有限...
他讓王守仁和蘇武在帳篷裏待着,自己帶着許褚走了出去。
有在這裏乾等,看他們打嘴仗的功夫,倒不如好好欣賞一下大漠風光,總好過聽一羣老男人在帳篷裏嚼舌頭。
騎着馬,在周圍轉了一圈,柳白的興趣也漸漸消失了。
內陸的人,總嚮往在海邊居住。
沒見過沙漠的人,也總想鑽進來好好欣賞一下。
可真到了這裏,用不了多久就會煩膩。
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千篇一律,沒有一點新鮮感可言。
也就沙漠之中的小動物,還比較有意思。
幾隻沙鼠在柳白眼前,蹦蹦跳跳的經過。
好像對人類沒有一點恐懼。
不遠處,一隻手臂長的蜥蜴,溜溜達達的來回找喫的。
柳白拿了個石頭子,丟在蜥蜴腦袋上。
譁——
蜥蜴一驚,四條小短腿,左搖右擺的撲騰,很快就不見了。
再遠一些的地方,有兩條蛇在相互糾纏。
也不知道是在打架,還是在做一些親密的行爲。
柳白沒有干涉人家的好事。
讓許褚把帶來的遮陽傘打開,又取出金大堅設計的便攜式躺椅。
而且柳白穿得很厚,可以在這裏美美的睡上一覺。
...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王守仁和蘇武也出來了。
在這種鬼地方,沒辦法用太陽的走向來斷定時間。
不過,從溫度上,卻可以大致判定出,已經到下午了。
野外生活,裝備是必須齊全的。
柳白讓許褚支上鍋,又從揹包裏,取出幾塊風乾的羊肉。
打算煮一鍋羊肉湯喝一喝。
可就在這時候,意外發生了。
“該死的!”
柳白氣呼呼的把一個大罐子丟開。
彙集了書院工學院集體智慧,造價足有二十多貫的酒精燈,竟然打不着?!
火倒是好解決,每個人身上都帶着火摺子。
可燃料去哪找?
沒有酒精燈,怎麼做羊肉湯?
越想越生氣的柳白,扭頭一看,眼睛忽然一亮!
沙漠裏的燃料,確實不好找。
可帳篷旁邊,不是有現成的嗎?
優素福來的時候,帶了十二三個人。
他們攜帶的物資,基本上都是靠駱駝搬運的。
不過,帳篷卻不是駱駝能駝動的。
就在帳篷旁邊,放着一輛大號的板車。
“拆了!快拆了!再耽擱下去,少爺我就要餓死了!”
柳白讓許褚趕緊去。
很快,好好的一輛大板車,就被拆成了零零碎碎的木頭條子。
這地方,鬼都不來,根本沒有警戒的必要。
優素福的人都進了帳篷,給了柳白他們下手的好機會。
點起火,鍋裏的水開始‘咕嚕咕嚕’冒泡。
下好羊肉,快煮熟的時候,撒上一把粉條。
四個人圍着鍋,開始喫飯。
“舒坦...”
隨手把碗放在一邊,從許褚的背囊中,摸出一個保溫的大罐子。
在西域能喝上一碗熱粥,是極大的享受。
蘇武打了個飽嗝,百無聊賴的來回溜達。
他把柳白扔掉的酒精燈撿了起來。
盤腿坐在沙子上,開始瞎鼓搗。
王守仁把腰間的劍取下來,慢悠悠的打太極拳。
最近,他正在加緊修習武藝。
據他說,或許可以從張三丰的太極拳中,找到新的章法。
許褚是唯一沒有喫飽的。
剩下那點湯,顯然填不足他的胃口。
乾脆從背囊中又摸出幾個大鍋盔,就着柳白剩下的半罐子小米粥,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柳白正要繼續迷瞪一會兒,帳篷簾子忽然被人掀開。
李二和唐儉,滿臉疲憊的走了出來。
脣槍舌戰了大半天,都累得不輕。
“什麼味道?”
李二抽了抽鼻子,一眼就看見了那鍋羊肉湯!
剛要跑過去,優素福笑吟吟的掀開帳簾,道:“皇帝陛下,我已經背下了食物,不妨...”
話說了一半,他也看見了!
在柳白身邊住了幾天,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柳家的美食!
有了柳家的美食,誰還會在乎別的?!
李二和他,立刻一前一後的走過來。
柳白指着鍋裏,頂多剩下一碗半的羊肉湯。
“正好,給你們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