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獨自一人,站在縣衙門前,彷彿一座大山般,堵住了高季輔等人的生路。
高季輔嚥了一口唾沫,對身後的杜光庭,道:“杜司業,你看呢?”
杜光庭也算是當世大儒,地位比不上王勣等人,卻也能和虞世南他們,拼個半斤八兩。
屬於那種,官名不顯,威望卻很高的人。
杜光庭陰着臉,道:“柳公子,不知我等犯了什麼罪?”
柳白依舊笑吟吟的不說話。
杜光庭深吸了一口氣,在高季輔耳邊,小聲道:“當今之計,唯有強行破關了,你我之力,還沒資格衝撞柳白...”
高季輔不漏痕跡的點了點頭。
他轉過身,衝縣衙大堂裏喊道:“王少尹、魯司馬、馬御史、湯大夫...”
一連喊了十幾個人!
被他喊到的人,頓時都臉色灰白,滿心無奈。
心中恨極了高季輔,把他們拉下水,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們紛紛起身,在房玄齡等人,無比悲哀的目光之中,走了出去...
近二十位朝中重臣,站在縣衙門口,和柳白當街對峙!
“柳公子,我等...”
“本官身體不適...”
“關押朝廷重臣,乃是...”
勸告有之,威脅有之,反正說什麼的都有。
他們早就知道,若是繼續逗留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
李承誡狀告的不僅僅羅藝,還有,和羅藝狼狽爲奸的他們!
有膽子小的,也被高季輔逼了出來。
柳白的笑容,漸漸收斂。
他將手裏一直把玩的扇子,收進袖籠裏。
“正主還沒到,你們這些臭魚爛蝦,倒是挺着急...”
杜光庭悄悄拉了拉,站在一旁的羽林中郎將江淮興。
在場之中,只有他是行伍出身,武藝不凡。
從這一點便可以看出,李二對文官的統治力,實在是不怎樣。
軍方倒是忠心耿耿的,沒有幾個參與羅藝的密謀。
“聖賢書真是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柳白幽幽的說道。
他話音剛落!
江淮興忽然暴起。
他以極快的速度,向柳白衝去!
兩人本就隔着不遠,踏過門檻,就能近柳白的身!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如果讓江淮興劫持了柳白,那麼萬事皆休!
除了讓他們安然出城,朝廷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柳白眼中的不屑之色,一閃而過。
房玄齡等人‘蹭’的一聲站起來。
“柳白!”
“小心!”
“賊子爾敢?!”
酒樓二樓裏,王勣等人也嚇得站了起來!
江淮興看到了一線希望。
衆所周知,柳白有一手好箭術,卻不會武藝。
這麼近的距離,挾持住他,是板上釘釘的!
嘣——
就在此時,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震動聲,從街口響起!
一支比普通弩箭,粗了三四倍的箭矢,在弓弦聲響起的同時,沒入江淮興的胸口!
巨大的力道,生生將他帶飛了出去!
衆人猛地看向箭矢來的地方。
只見,七十丈之外的街口處,薛禮正拿着柳白的弓,還保持着張弓搭箭的姿勢!
柳白的弓,比一般的弓大了兩倍。
力道則大了好幾倍。
叮——
江淮興飛出去之後,竟直接釘在了地上。
手刨腳蹬了一陣,便沒有了生息。
柳白嗤嗤一笑,道:“你以爲你是羅藝?”
短時間的驚變,讓高季輔等人嚇呆了。
堂堂的羽林中郎將,就這麼死了?
柳白掃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最好老實一點,至少,現在你們還活着。”
他沒有再多說別的,轉身走回酒樓。
不多時,便出現在二樓的圍欄邊上。
高季輔等人如墜冰窖,通體生寒。
一個人悄悄溜了回去。
又一個人,悄悄的溜了回去。
一轉眼,他們全都跑回來了。
迎着文武百官的目光,他們只能硬着頭皮,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趙普擡頭看了看,外邊的天色。
“也差不多了...”
估摸着,還有兩刻,天就會完全亮了。
啪——
一聲驚堂木,嚇了所有人一跳。
“陳捕頭,現在帶人前往越王府,緝拿朝廷要犯羅藝!”
此言一出,衆人一片譁然!
“羅藝竟然在越王府?”
“不是說,現在還沒找到嗎?”
“莫非是泰記尋到了他的蹤跡?”
衙役們得了命令,立刻衝出去。
...
酒樓裏。
王守仁和黃巢,一前一後走了上來。
看到王守仁背的小包袱,柳白笑道:“你們倒是挺利索。”
王守仁把包袱放下,在王勣身邊擠了一個位置。
他在書院的地位,已經不比王勣差多少了。
唯獨太年輕,短時間內,在士林威望上,比不得王勣。
“屬下可沒有看家的本事...”
黃巢沒資格坐下,幽幽的說道:“上回少爺就把我老黃落下了,這一回,我老黃可不攬這爛差事了。”
柳白呵呵一笑,指着後面的包間,道:“你去瞧瞧老徐,那廝受傷不輕,心裏滿是怨念,生怕咱們把他留下來看家。”
黃巢點了點頭,向包間走去。
王勣納悶道:“你們這是要去哪?”
柳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王勣自知失言,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柳白這兩天,把朝廷上下得罪了一個遍。
關了皇帝皇后,囚禁文武百官。
又間接性的,把長安城攪動得天翻地覆。
就算所有人都念着他的好,感着他的恩,短時間內,恐怕也沒辦法繼續留下來了。
事出有因,一切都是爲了天下太平。
王勣這番話,有點擠兌人的意思了...
“少爺,老公爺從城北大營調了三萬人過來,聽他的意思,好像也不想接着幹了,打算跟着咱們一起出去...”
程咬金的情況,跟柳白是一樣的。
縱然是爲了皇家,爲了天下,可擅自調動兵馬,終究是事實。
留在長安,還不如出去玩一段時間。
回來之後,不大可能封王,但一個驃騎大將軍的名頭,是少不了的。
聽聞此言,柳白臉色一變!
帶着程咬金出去玩?
好好的散心,都變成受罪了!
不行!
必須想個法子,把程咬金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