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留着在長安城周圍的,其實已經並不多了。
像煉焦廠這種,有柳家莊子的人親自管理的,那就更少了。
巡視了煉焦廠之後,柳白並沒有回家,而是回到了涇陽縣柳家莊子。
莊子口,依舊坐着一羣老頭老太太,他們談天說地,內容沒有絲毫避諱。
全部都是鐵路修建計劃!
看得出來,莊子裏的每一個人,都對搬遷去江南,充滿了希望和信心。
他們相信,莊主是不會騙他們的。
最多不過半年,他們就能夠登上東洲島,過上好日子。
柳白也沒有辜負他們,這一趟回來,主要是爲了和李淵,商量一下搬遷酒廠的事情。
沒錯,柳白已經確定,要把李淵也帶到東洲島去!
既然他都去了,他名下的酒廠,沒有理由不去。
整個關中,乃至整個北方,李師傅酒廠的糧食消耗量最大。
他們已經不滿足於在民間收購糧食,甚甚至已經開始僱傭府兵,在官田之上,給他們種植糧食。
跟莊子口的老頭老太太們,扯了一會兒,柳白去了酒坊。
推開院子的大門。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濃郁的腐朽味道。
在糧食成爲酒之前,需要經過嚴格的發酵工序。
酒糟,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
在酒麴的帶動下,漸漸的糖化氧化,最終蒸餾出一滴滴的酒水。
兩個工人,在依舊寒冷的開春季節,光着膀子,往小推車上裝糧食。
李淵在酒坊裏,從來都不僱傭外人,清一水是莊子裏的人。
不過,大部分都是老頭老太太。
真正的壯小夥子,加起來還不到二十個。
問清楚李淵的去向之後,柳白朝着他的辦公室走去。
叩叩叩——
柳白敲響房門,走出來給他開門的,卻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美麗婦人。
“見過王爺!”
一看就知道,是李淵曾經豢養在宮中的女人之一。
也不知他是如何說服萬老太太的,竟然能把宮裏的女人帶來!
柳白隨便點了點頭,有些曖昧的看了裏面一眼。
老傢伙正在桌子後邊,裝模作樣的看一張報表。
總共沒幾個字,一眼就能看完的東西,老傢伙卻連頭都不擡,眉頭緊皺,好像有什麼事情想不通似的。
一看他剛纔就沒幹什麼好事!
“太上皇正在操心搬遷酒廠的事情...”
婦人臉紅紅的說道。
柳白嗤笑一聲,道:“行了行了,又不是老太太到了,在我面前還裝什麼蒜?”
李元小心翼翼的擡起腦袋,朝外面看了一眼,這才鬆了一口氣。
隨隨便便的把報表丟在一邊,他翹起二郎腿,說道:“你小子怎麼過來了?”
說話間,揮了揮手,那個漂亮的婦人急忙來到他身後,給她按摩肩膀。
看這老傢伙舒服的樣子,柳白恨不得給他一棍子。
李淵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道:“老夫又不是莊主,又不用對莊子裏的鄉親們負責,到時候直接跟着過去就得了,用得着跟你一樣操心?”
柳白走到一邊坐下,道:“過來告訴你一聲,你那個小兒子已經回到長安了,他玩兒了一套掛印封金,打算明天去刑部自首!”
李淵懨懨的說道:“早就知道了,既然那個小兔崽子玩不過李延壽和韓同,那就是他回來,接着當吉祥物吧,不過話說回來,你打算讓誰去到蘇州刺史?”
柳白聳了聳肩膀,道:“朝廷的事情,我從來都不插手!”
李淵鄙夷的看着他,再次揮了揮手,那個婦人急忙退下去。
“別以爲老夫不知道,江南都已經成了你的地盤兒,除了大都督之外,皇帝給了你任命任何官員的權力,雖然只是在鐵路修建完成之前,但如此榮寵,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柳白打了個哈哈,也不藏着掖着了。
皇帝的確是給了他這樣的權力,只不過,在時間上,要被李淵說得長一些。
並不是到鐵路修建完成之前,按照李二的意思,是一直到,他爹壽終正寢之前...
聽他話裏的意思,是想讓老頭子過得好一些,舒心一些,免得各種亂七八糟的官員,整天上門去煩他。
只有日子過得好,李淵才能忘記長安城,不總跑回來給他找麻煩。
柳白笑道:“我打算讓柴令武先當一段時間,具體的人選以後再琢磨,不過,我看莫小六倒是一個不錯的人選。”
李淵有些喫驚的說道:“就是當年那個,忽悠了陳碩真的莫小六?他從倭國回來了?”
柳白點了點頭,道:“就是他,雖說年齡尚幼,而且沒有當官的經歷,但是他在倭國的成績很不錯,再歷練一段時間,主政一方不是問題。”
李淵想了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別的不說,光是他的長相,就足夠別人詬病的,到時候站在公堂上,百姓都看着刺史的臉,案子還怎麼辦?何況,他是皇后的乾兒子,爲了避嫌,吏部的考評上,每年肯定會把他評爲下下,連續如此的話,不出三年,他就能進入邢部大牢!”
李淵考慮的顯然更深一些。
既然柳白把莫小六當自己人看,那麼他也就理所應當的重視起莫小六。
不光要爲當前考慮,更要爲莫小六的以後考慮。
畢竟,除了這層關係之外,莫小六還有一個滿門忠烈的身份。
哪怕是看在他爹,以及他那幾個爲國捐軀的兄長的份上,也不能太對不起這個漂亮小夥子。
柳白笑道:“刺史又不是隻會辦案子,如果你聽說過莫小六在倭國乾的那些事情,應該就不會這樣想了...”
這句話,讓李淵起了興致。
他對倭國的事情,從來都不怎麼上心。
聽到柳白這麼說,卻是有些想聽一聽,這些年來,倭國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