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國庫,是完全屬於這個國家的錢財。
真正能夠由皇帝直接支配的,只有內孥。
首先,光是三省那一關,就不是那麼好過的。
即便通過了三省,也要經過少府監、民部等多個衙門的同意,並且出具正式的手書。
一大圈轉下來,少說也要半個多月。
這還是皇帝親自下令,如果是太子,那就更費勁了。
皇帝總覺得天下是他自己的,國庫裏的銀子,當然也是他的。
可是文武大臣,不會這樣想。
如果皇帝昏庸無道,第一個站出來造反的,肯定是權力最高的大臣!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明朝時期。
當制度徹底被廢除,內閣,成爲權力的巔峯之後,皇帝和大臣之間,徹徹底底的成了主人和奴僕之間的關係。
看到皇帝要下跪,好像已經是最起碼的尊重了。
想要通過三省,並不困難。
不管是趙普,還是王弘直,都能算是柳白的人。
當然,跟韓同那種狗腿子不一樣的是,這兩位宰相,擁有着卓越的眼光,以及獨立的思維。
如果柳白的想法同樣昏聵,他們拼死也會阻攔。
可如果柳白的想法,是真真正正爲這個帝國着想,他們哪裏有阻攔的理由?
恰恰相反,他們會大力支持!
從宣政殿離開不到一個時辰,柳白就已經拿到了來自三省的手書。
趙普親自把手書送過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柳白了。
坐在柳家大宅的會客廳裏,柳白不能像從前一樣,對待家裏人似的,對待趙普了。
如今的他,是毫無爭議的當朝第一人!
跺一跺腳,整個長安城都要顫三顫!
如同當年的房玄齡一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權力滔天!
這個傢伙的性格古板,歷史上的他就是這樣,硬的像塊石頭。
可是,卻又懂得與時俱進。
當年柳白之所以安排他,成爲長安縣令,實在是因爲,他太適合做官了!
如果放在明朝,那就是于謙一樣的人物。
放在大唐盛世,由於君主過於強悍,反倒沒有了他露臉的機會。
“少爺,少府監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再有半個時辰,他們就該把文書送過來了,不過民部那邊,卻不是能輕易通過的,您也知道劉洎的脾性...”
柳白微微一笑,指了指他手頭的茶杯。
“喝茶!”
看着趙普端起茶杯,柳白這才笑眯眯的說道:“按照你的性格,少爺我本來以爲,你會追問到底,結果沒想到,你竟然連問都不問,直接把手書送過來了!”
趙普似乎從來就不知道,笑容是個什麼東西。
他那張臉,一如往昔般古井無波。
“少爺的眼光,不是我們能夠比的,就好像當初選擇開發嶺南,滿朝文武都拼了命的阻攔,只有少爺和陛下,擁有一往無前的勇氣,現在,那些蠢貨都已經看到了成果,想必他們不會再懷疑少爺的能力!”
“這番話說的倒是漂亮,你雖然已經離開柳家了,但至少還唸了幾份恩德,不過,以後還是儘量切斷和柳家的聯繫吧!”
趙普點了點頭。
他是真正明事理的人。
作爲柳家,唯一在朝中擔任高官的人,他需要儘可能的,和柳家避嫌。
並不是因爲怕人說閒話,而是有兩個原因。
一來,柳家雖然並不沾染政務,但是說到底,柳白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朝廷脫不開關係。
而且,柳白還有一個閒散王爺的頭銜。
雖說別人的封地,是以州來論的,而柳白的封地只有一座小島,但王爺終究是王爺。
如果趙普,依舊和以前一樣,跟柳家十分親密,耽誤的是他自己。
要知道,當年柳家之所以整體向江南搬遷,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爲了給即將升任宰相的趙普讓路!
二來,趙普同樣也是柳家的一條退路。
一旦出現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變化,說不定,趙普會成爲柳家的救命稻草。
狡兔三窟,任何一個家族,都會給自己留下很多條後路。
柳白也屬於,有棗沒棗先打一竿子。
多預備些後手,總是沒有壞處的。
兩人聊着天,沒過多久,少府監的人,就把手書送來了。
有了太子頒佈的聖旨,有了柳家的招呼,所有需要打通的關卡,差不多都把手書,送到柳家來了。
唯一沒有這麼幹的,只有民部!
當今的民部尚書劉洎,雖然已經和柳白,算是化干戈爲玉帛了。
但是,他始終覺得,柳白做事未免太過天馬行空。
想要讓他,出具手書,讓柳白從國庫裏提出銀子,實在是太難了...
...
劉洎居住在太平坊的宅子裏。
距離太子李承乾頒佈聖旨,還不到兩個時辰。
他在家裏,就已經塞滿了來自民部,各個位置的人。
左右兩位侍郎,就堵在他家臥房的門口,說什麼都不肯離去!
劉洎躲在房間裏,整個人煩躁不堪,來回的走動,不停的抓耳撓腮。
“尚書大人,您看在我們的面子上,就答應柳家如何?別的不提,下官已經在民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整整十三年,若是就此遭到柳家的厭惡,恐怕就要待滿二十年了!”
民部左侍郎劉永喜,就差給劉洎跪下了。
他們出自同一個家族,雖然相互之間的血脈聯繫,幾乎已經沒有了,但是算一算輩分,劉永喜反而要比劉洎,高上一個輩分。
這樣的人站在門口哭訴,讓劉洎更加的煩躁了。
林部右侍郎靳立言,今年不過四十二歲的年紀,正是大展宏圖的時間。
各個衙門都已經通過了,唯獨還有民部卡着不放,傻子都看得出來,民部必定會遭到那些衙門的敵視!
別人都還好,民部是朝廷財神爺,地位僅次於吏部。
可是,還有一個柳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