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無奇,是的,就是平平無奇。
如果不是眼神有點陰鷙的,面色有些蒼白的話,就是一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路人模樣。
年紀約莫二三十歲,似乎是受慣了皇室教育,就連笑也是給人一種不露山水的感覺,莫名有些冰冷。
大魏尚玄色,皇家的龍袍都是以玄色爲主,這倒讓前世見慣了金黃色龍袍的林宇有些不適應,不過影響不大。
畢竟一看就很尊貴威嚴。
到底是皇家的東西,貴氣逼人。
太子的掃視只是一瞬間,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信陽侯不必拘謹,接下來該是怎麼安排,繼續就好了,不必在意孤。”
“是是。”
林軒給旁邊站着的陳總管使了個眼色。
林宇知道該自己這些人上前了。
“八子林宇,十七子林政,十九子林英上前祝壽!”
三人並排上前,拱手祝賀,齊聲朗誦。
“恭祝父親大人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這是他們之前就已經商量好的,詞有點老套,但勝在穩妥。
他們三人都是不受待見的庶子,也沒有什麼爭寵的野心,只要低調過了就行。
反正林軒轉頭就應該把他們忘的差不多了。
由於太子的到來,林軒現在可沒什麼心情端詳自己的兒子,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就準備讓他們下去。
“好了,你們……”
“等等。”
林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子打斷。
“孤素聞信陽侯第八子才思敏捷,神武不凡,今日得見,確實偉貌異於常人啊。”
太子的話不光讓林宇吃了一驚,林軒和蕭兄也訝異的將目光轉到他的身上。
太子竟然聽說過第八子林宇?
站在一起的林政和林英也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着林宇。
雖說長的確實不錯,但也不至於讓太子殿下稱讚吧?
在場大部分人聽到太子的話,也紛紛感興趣的看向了林宇,目光中夾雜着或是好奇,或是狐疑,或是驚羨的情感。
氣度確實不凡,只是站在那裏就自有一番風骨。
“太子殿下說笑,犬子不過是黃口小兒,年幼無知,哪裏能入殿下之眼啊。”
林軒很謹慎的賠笑着回答,他對這個兒子沒有絲毫印象,也不知道他是憑什麼吸引了太子。
林宇躬身行禮,不卑不亢的說道:“臣天資愚鈍,學一新義尚要費時數倍於常人,豈敢稱機敏過人?太子殿下謬讚。”
太子哈哈一笑,“孤看過你的文章,行雲流水,字字珠璣,令人拍案叫絕啊。”
“殿下謬讚。”林宇拱手。
林軒鬆了口氣,也笑道:“此子確有幾分才氣,不過跟殿下相比,不過是螢火與皓月爭輝。”
“林卿既以才氣見長,想來今日令尊大壽,應有精妙詩文以賦吧。”
林宇乾笑兩聲,感覺來者不善,“臣已以壽聯獻之。”
“對聯豈能盡顯八郎之才?此良辰美景,喜慶之時,願新作詩賦以記之。”
太子叫的很親切,語氣卻咄咄逼人,不願放過林宇。
賓客們是看熱鬧不閒事大,所以樂得當看客,林軒則是不想爲了一個自己早就沒印象的庶子就惹禍上身,隨意選擇冷眼旁觀。
林宇默然,心底奇怪,一個太子,按理說與林宇的身份差的這麼大,不應該來找他的麻煩啊?
堂堂太子非逼人作詩文,這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許是沉默的時間有些太久了,底下的賓客看出了林宇的窘迫,不時發出嗤笑聲。
儘管聲音不大,但在這個安靜的環境裏卻顯得格外清楚。
尷尬,早知道多記點詩詞了。
林宇當然也聽見了,但也只能裝作沒聽見。
“請殿下恕罪,臣……作不出來。”
最終林宇搜腸刮肚還是沒能想出來,只能拱手躬身道。
“哦?看來傳聞終有不實之處啊,是孤有些唐突了。”
太子輕描淡寫的笑了笑。
林軒也有些尷尬,狠狠的瞪了林宇一眼。
什麼才氣?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而已。
只會給自己丟臉。
全然忘了之前自己的袖手旁觀。
“詩文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傳聞多有誇大之意,沒想到竟然驚擾了殿下耳目,還請恕罪。”
林宇不看林軒的眼色,繼續說道。
“詩文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嗯,這句還有點意思。”
“傳聞前朝王朔夫子若是日有所得,洋洋千字不過片刻而至,而若是無所得之時,雖一字亦不能下筆啊。詩文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字句雖樸,但所含卻頗深啊。”
“林家八子確有才華啊……”
賓客將這句話咀嚼一番後,議論紛紛,讚歎不已。
就連隔間中的女眷中也有嬉笑之聲傳來。
太子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是孤強人所難了,林卿責怪之意,孤已經知曉。傳言或有不實之處,但林卿之才,展露無疑。”
林宇急忙拱手躬身,“殿下言重,臣沒有絲毫責怪之意,只是感嘆臣的學識不高,佳句不能信手拈來而已。”
太子親自站起來扶起他,“佳句若是能信手拈來,怎可稱之爲佳句?詩文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林卿此言,發人肺腑啊。”
太子轉頭看向林軒笑道:“信陽侯家藏璞玉啊,孤近日讀書頗有感懷,若是有林卿相伴,或能領悟更深,聞聽林卿年已成人,不如仕入東宮,信陽侯許孤否?”
“殿下垂愛是犬子天大的福分,就算無品無階,能常伴太子殿下,也是心甘情願,不勝榮幸。”
林軒是真能舔,說的太子開懷大笑。
“林卿國士之才,怎能無品無階?信陽侯說笑。”
喂喂喂,不是應該問我嗎?我還沒說願不願意呢?
“對了,不知林卿是否願意?”
“臣不勝榮幸。”
林宇很從心的回答道。
嗯,要不是看在你是太子的份上,我是真不想鳥你。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