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隴縣已經屬於接近永康郡中部的位置,一路過來,不可避免的遇到了不少零零散散的流民。
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走在大道上,活像是行屍走肉。
乍然望見林宇一行人,原本呆滯的表情立刻便有了些變化,紛紛露出恐懼的神情,急忙讓開道路,供林宇等人通行。
就這樣,一路北上,遇到的流民也越來越多,甚至還遇到了幾撥小股看起來像是義軍的隊伍。
這些人看林宇一行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樣子,還以爲是遇到了雲州官軍。
連話都沒說,就果斷將武器一股腦的全扔在地上,跪在地上哭着喊着官爺饒命。
看到這副情景,周武皺了皺眉頭,爲了避免麻煩,將騎兵退到這羣人的十丈開外,只派秦昌和徐子寧前去交涉,詢問是否有揚義軍的消息。
只可惜這些人都呆頭呆腦的,一臉茫然,只知道打了敗仗,要往南逃命,一點不知道揚義軍主力的消息,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個地界。
聽完秦昌的稟告,周武和林宇都很是無語。
於是甩開他們,繼續北上。
奇怪的是,這一路上週武派出的斥候不斷,卻絲毫沒有查探到雲州軍馬的蹤跡。
順利的簡直讓林宇有些不敢相信,也讓他心中升起了一絲疑心。
到了常平縣,遇到的流民和義軍更多,但依舊不見雲州官軍的蹤跡。
這時候連周武等人都察覺到不對勁了。
“怎麼回事?雲州官軍都龜縮在城裏面了嗎?”
周武眉頭都皺成了“川”字型。
徐子寧在他身旁,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想了一會,說道,“周將軍,或許是因爲官軍正在與義軍交戰,導致兵力有所不足,只能堅守縣城。”
“或許是我多心了吧……”
周武悄悄望了一眼林宇,沒有看出任何東西,他的表情依然從容。
周武心稍稍放下一些。
這時,一名哨騎拍馬趕到,向周武稟告道,“統領,西北側十里外發現大批人馬,數量大概在三五千左右,武器簡陋,看起來不太像是雲州軍。”
周武心中一喜,覺得這支大部隊很大可能知道揚義軍主力下落。
“走,過去看看。”
他急忙說道。
一聲令下,千名精騎徑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另一邊,被天義軍當家的封爲虎威將軍的田七虎正悠哉悠哉的哼着小曲,心情一片大好。
他摸了摸胯下的軍馬,又忍不住咧開嘴傻樂了一番,這些天的收穫着實讓他有些驚喜。
一百匹軍馬,數百石糧草,武器軍械無數。
這簡直是一次不敢想像的大豐收!
將這些帶回寨子,誰見了不眼紅?
當家的日後還會不器重自己?
田七虎越想越高興,甚至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寨子裏去。
“這騎馬和騎牛也差不多嘛?有什麼難的?”
田七虎對他身邊的小兵得意的說道,“等這一百匹軍馬押回去,以後老子們就是騎兵了,你懂騎兵嗎?”
小兵茫然的搖了搖頭,田七虎卻對他的表現很滿意,大笑起來,“沒見識的東西,跟着你七虎爺爺長長見識吧,以後保準你們這些人喫香的喝辣的……”
他還想再說什麼,就聽見一陣馬蹄聲響越來越大。
谷</span>能發出這麼大聲響的騎兵隊伍,義軍中還沒有誰擁有。
頓時,原本還算整齊的隊伍像是炸了雷一樣慌作一團,在隊正的大聲呵斥下,衆人才七手八腳的拿出兵器。
田七虎原本愉悅的心情瞬間沉入了谷底,緊張的盯着前方,腦海中思緒飛快的運轉。
自己現在有四千人,怎麼說也要拼一下,這塊肥肉,他沒叼着還好,但叼到嘴裏了,就不想輕易再吐出來。
“他孃的,這羣狗東西陰魂不散……”
他暗罵一聲,悄悄往後退了一退。
拼是要拼的,但自己性命顯然要更重要一些。
遠方塵土飛揚,彷彿千軍萬馬過境一般的聲浪陣陣襲來。
滄州鐵騎如同一團黑色烏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田七虎等人的位置涌來。
沒有廝殺聲,沒有叫喊聲,光是迎面而來的肅殺之氣就讓多數人都爲之一滯。
“射箭!射箭!你們這羣狗孃養的愣在那裏做什麼?給老子射!”
田七虎慌慌張張的大聲喊道。自己也親搭一弓,瞄也沒瞄,直接射出,繼續喊道,“都給老子射!”
衆人這才如夢初醒,還遠遠沒到射程,就七零八落的將箭矢射出,落在滄州騎兵的正前方。
“別射箭!我是揚義軍大當家的人!”
“兄弟們,別射箭!咱們都是義……咳,義軍。”
秦昌被馬背顛的難受,但沒辦法,只得抓緊前方軍士的腰,大聲喊道。
冷風灌進他的嘴裏,讓他嗆了一聲。
聽見這話,田七虎驚喜異常,立馬大叫,“停下,停下,你們這羣狗日的還放,還放……你他孃的,沒聽見說是自家兄弟嗎?”
邊說他邊踹了身邊的小兵一腳。
小兵委屈的小聲抱怨了一句,“又不是俺放的,踢俺幹啥……”
“我是揚義軍大當家的人,名叫秦昌,敢問諸位兄弟是哪支義軍的?”
百步外,秦昌費力的爬下馬,臉上擠出了點笑容,喊道。
“原來是秦昌兄弟啊,我是天義軍的田七虎。”
田七虎以爲秦昌是這支鐵騎的領頭人,表現的非常客氣,但心裏納悶,沒聽說過揚義軍有秦昌這號人物啊。
秦昌愣了片刻,“啊……原來是虎威將軍啊,您的威名簡直是如雷貫耳。”
聽見秦昌這麼說,田七虎心中最後的一點懷疑也消散了,官軍可沒興趣打聽自己是個什麼將軍。
秦昌恭維的那一番話又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直讓他心花怒放。
領着這麼一支揚義軍的精騎,這人絕對是大當家的心腹,可即便這樣,對自己依然是如此恭恭敬敬,看看,這就是咱家的威名。
不過他怎麼沒聽說過揚義軍有這麼大一支騎兵?
但這不重要,他大大咧咧的下馬走了過來,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哪裏哪裏,一點薄名而已。”
“哪像秦昌兄弟,纔是大當家真正的心腹,連騎兵都親自交給你暗中訓練。”
他對自己點破秦昌的身份頗爲自得,擠眉弄眼的說道。
怪不得沒聽說過秦昌的名字,肯定是暗中去幫大當家的訓練騎兵去了。
秦昌又是呆愣了一下。
這虎威將軍好像誤會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