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對栩栩如生的眼珠，迸發着逼人……逼鬼的紅光。
莫莫無故被葉瑞凡夾起後脖肉來拎着，有些難受，氣罵道：“我是你的貓嗎？幹嘛這樣舉着我！”
“想當我的貓？恐怕你沒有那麼好命！記得，不要回頭啊！”葉瑞凡說着，便將她扔了了下來，轉過身來看着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道，“讓路！”
無臉人沒有說話，莫莫還只覺只是彌拂國的人沒禮貌而已，轉過身來對葉瑞凡道：“這裏的人只怕都是些啞巴，算了！還是回去問問那個奸商……啊——”
莫莫這才發句，原來剛纔自己走過的街道非但不空，反而是滿滿當當的。幾百只鬼怪有的站着，有的飄着，有的脖子饒在房樑上耷拉着。太刺激了，嚇得莫莫差點成了他們的一員。
突然，她又覺得腳底發毛，好像正有什麼東西爬上了她的鞋，一路順着他的腳脖子往上摸了過來。
“啊——”莫莫也不敢往地上看，只瘋狂跺了一陣腳，然後如猴子上樹一般，兩條大腿根緊緊往葉瑞凡臉上一夾，穩穩將自己箍到了葉瑞凡的頭頸上。
幸好莫莫的襪子非常絲滑，磨在脖子上、臉頰上、嘴脣上之時，根本不覺得疼！光是看葉瑞凡的表情就知道了，肯定不疼。
“走啊，快走啊葉瑞凡，你還站着幹嘛！走啊！”莫莫閉着眼睛哭道。
沒想到這小妮子平時拽得不行，但內心深處居然還是和她的外形一樣，像個小孩！
“喂，奸商！告訴我們怎麼出去！”葉瑞凡叫道。
那小販也是臉露難色，一言不發。
“給你！給你！多少錢都行！你要多少，我給你多少，救我啊。嚶嚶嚶！”
莫莫說着，便開始瘋狂轉賬。但小販似乎這人還是盜亦有道，並不接受，彈出的鉅款。只淡淡地道：“死人錢，收了不吉利。來年，我給二位燒紙。”
“他們還沒死呢，就沒有救的法子了？”季風拖着占星盤急問。
“入夜不上路，上路莫回頭。
見鬼還搭話，黃泉路上走！
沒救了。姑娘，等明天天亮了，再找人擡走吧。”
季風顯然不會就此放棄，大聲對葉瑞凡道：“我殺出一條路來！”
小販一驚，急叫：“姑娘，這人半隻腳已經在鬼門關了，你犯不上把自己也搭進去啊。”
季風並不迴應，大叫：“龍虎鉗穴！”
只見那兩條相互盤旋的土虎突然動了起來，快速地往地上一衝，掃開了一條道路。隨即，土龍叼起葉瑞凡的衣服後領，一飛沖天。
十幾只扒拉着葉瑞凡小腿的黑色小手受不住強大的擡升力，盡數鬆了開來。
葉瑞凡本來還想看看懲戒鎖的效果到底有沒有那麼摳字眼。老頭給的解釋是三天內不能傷人，那麼……傷鬼呢？
可哪裏想得到，季風的表現，居然如此讓人驚喜。百鬼在前，居然是面不改色，穩如泰山！
葉瑞凡便也不打攪她，藉着龍頭一推之下的慣性，跳回了奈何橋上，讚道：“幹得好啊，季風小姐姐！”
橋頭羣鬼哭嚎，兇戾得如同抓到自己孩子通宵泡網吧的母親。
“季風小姐姐！”莫莫一到橋上，便把頭往季風的懷裏撲去，“謝謝，季風小姐姐！嗚嗚嗚，你是活菩薩啊！”
“喂！奸商，真就沒有辦法嗎？”葉瑞凡忐忑看着前後不斷逼近的百鬼，問道。
“要有辦法，我早都發家致富了！”
季風懷中有人，卻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發揮，操控這那條土龍又向地上掃去。頓時百鬼如泥沙般，被掃了開來。
“走！”季風指着掃出的那片空隙，叫道。
葉瑞凡也不知道哪裏安全，反正橋上肯定不行，這麼冷的天，要是被扔到水裏，那可真就得當水鬼了。
“別走了，去哪兒都一樣……你們跑不掉的。”小販說道，“還是安詳一點，好好交代點後事。今後要是由你們親友來認屍，我也好轉達一下。”
“你怎麼沒事？”葉瑞凡猛然發覺不對。
正說話間，嘈雜喧鬧的羣鬼突然不動了，更不叫喚了。全體回頭，凝視着那土龍掃出來的那片空隙。
陰影之中，剛纔那位老太太的身影再度出現了！
“多少年了，終於等到幾個不守規矩的活人。小雜種們，都給我上，記得給你奶奶我留上一口。”那聲音極爲蒼老，在冷風之下聽着更加陰森滲人。
“嘖，完了。看起來不好對付啊！”
“葉瑞凡！”季風似是教訓一般，叫道，“你現在受限制不要勉強。道家天克鬼怪，我一個人頂得住。”
說實話，葉瑞凡以前真沒看出來，原來季風小姐姐平時看起來軟糯弱氣的樣子，這一到關鍵時刻居然如此靠譜？
她既然都如此說了，葉瑞凡便也不賭了，說道：“那你別逞強，關鍵時刻，我還有殺手鐗！”
季風點了點頭，擡起手上占星盤喝令道：“老奶奶，我們無心打擾。多有得罪，還請放過。”
那老太婆就是剛纔勾引莫莫過橋的那人。她身材矮小，腰背佝僂，從後面看確實也就是個尋常老太太模樣。
但她現在正朝着幾人走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巨大到誇張的額頭，那都不是大的問題了。那已經是分不清，到底是頭上長個大包，還是大包下長個人。要她是活人啊，就憑這面相至少能長壽到五百歲。老壽星當然讓位！
只見那老太認真審視了一番季風上下，說道：“裝備不錯。拜的哪家山頭？”
季風不敢瞎認，如實道：“無門無派……”
老太似乎有點不信，微微眯了眯眼，說道：“罷了！給你宗門一個面子。雜碎們，不可傷她。但那個小孩，那個男人，拉走。”
“不行！”季風堅決反對這個提議，心裏想好了一堆話要說，可到嘴邊就都忘了。
“敬酒不喫喫罰酒！”老太臉色沉了下來，似是要發怒，但看了看那發着金光的占星盤，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咬牙道。“賣你一個面子已經不錯。少來得寸進尺！知道這是誰的地盤嗎？如此在這撒野，小心全家暴斃，滿門滅絕。”
小販在此混跡多年，還是比較識時務的，趕緊勸道：“姑娘，我知你重情重義。但是在廊橋鬼婆面前……這種東西不管用啊！姑娘好不容易保了自己的命，要是惹怒了她，這可真不是說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