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役最的功臣，卻要迎來這個世界最無情的懲罰——墮入虛空，萬劫不復。
饒是二丫反應極快，卻也沒有抓住下滑的葉瑞凡，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身子落入了異空間之中。
“葉瑞凡！”二丫知道事情極爲反常，野獸的固有本能限制了她的行動，迫使她不敢再向前一步。
忽然，有個身影從二丫的身邊掠過。
“季風姐姐，別！”莫莫在後面大喊起來。
但季風就像是本能使然一般，跳得義無反顧。
“真是個重情重義的女娃……”
莫莫知道這是鬼帝張雲，先是驚訝他爲何沒死，但轉瞬便即問起了正事，“葉瑞凡這是怎麼了！”
“起初葉瑞凡怒傷閻王，被我們幾人按下之後，渡雲子與現任大帝立約。如若葉瑞凡傷及任何一名閻王，便會墮入虛空。”
衆位仙家弟子聽見，北方鬼帝，張雲直呼渡雲子其名，都是悚然一驚。隨即便聽到其大權已旁落的消息，紛紛都在猜測那現任大帝是誰？竟會立下如此重約，難道是和葉瑞凡有仇？
不會錯的，若是酆都大帝，相投誰入虛空，那不是彈指之間？若是當時還須立誓……那定是現任大帝與葉瑞凡有仇了！
玄羽宮諸人大多隨仇漫吟去地府相助，就是在地面剩下的也是因奮力出戰，而死傷無數。反倒讓其他宗門裏的歪瓜裂棗拿到了話語權。
“五方鬼帝力挽狂瀾擊退神魔，救凡間於水火，救我等於爲難。二仙橋，劉剛蕩！感恩尊上救命大德。”
此話一出，其餘人大多紛紛拜謝。
竟只有寥寥幾人還記得扭轉了戰局，救了他們一條狗命的葉瑞凡。
其中，也唯有周雲成出言反對道：“葉瑞凡行舉有待商榷，雖然傷及閻王，罪無可恕，但他以一人之力消滅神魔，這是不爭的事實。還望鬼帝從輕降罪。”
“而且，我當時在場，是閻王們自己提出的！葉瑞凡也不想！”莫莫想起當時的情狀，眼淚不自禁的就流了下來。
但她畢竟是練體之人，還是名醫師，此生再難修道。在場皆是修仙之人，自沒將她的話聽進去。
“你是對此處置有異議？”張雲眼神一斜，向周雲成投去一道凌厲的目光。
狗腿子們當即順杆上爬，“怎會有異議，那葉瑞凡算什麼東西。不過是撿漏罷了。”
“是啊，周師兄。難道這還不夠明顯嗎？尊上們不愛出風頭，那個叫葉瑞凡的，這纔有機可乘！當真是好不要臉。”
“對！但我們身在現場，看得清楚。明明都是尊上出手，這才消滅了神魔！葉瑞凡算什麼東西。”
一個個都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都是想着攀上鬼帝這一仙緣。畢竟，這馬屁萬一沒拍到位，那也無妨。自己一介螻蟻，堂堂五帝豈會掛懷？
但如果要是拍到位了，今後這修仙之路不可說是順暢，簡直可以稱的上是平步青雲，暢通無阻。
不說受他的賞識，收爲弟子。就是要是僥倖獲得他一兩件對他來說的無用之物，從此也可受益終身，至少壓同級的師兄妹一頭，定然是沒有問題的。
可羅酆山，張云何許人也？他擡頭一望，就是連天理都可參破。這些小丑又算什麼東西？
只輕嘆一口氣，說道：“你們若如此有閒心，那我便破例讓你們下來地府。收拾一下殘局吧。”
鬼帝既有所使，這些小丑當然聽令，急不可耐地紛紛往地府中跳去。
“你們幾人也來吧，剩下的傷員交給這些玄羽宮弟子也就夠了。最後一子也該落下了……不知是前功盡棄，還是大獲全勝啊。”
“你什麼意思？葉瑞凡是不是還有救！”
“有。但我已經無能爲力。最後還是得靠他。”
此時此刻，葉瑞凡掉出異空間，落入地府。季風在重力極小的異空間中，幾毫米，幾毫米的向前遊。
終於在要碰到葉瑞凡之時，他的下墜的速度，居然陡然加快。好似葉瑞凡所受的引力，竟是十倍於她一般！
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季風眼看着快摸着的葉瑞凡遠去，眼淚頓時奪眶而出，“不——救救他，誰來救救他！”
突然，季風只覺胸前一緊，身體在空中陡然一停，像是有人將她凌空拉住了。
季風猛然回頭，只見來就她的是仇漫吟。
“他自有人救，不必我們擔心。”
短短相處之下，季風已經知道仇漫吟是個相當靠譜之人，饒是如此，季風還是忍不住地往下望去。果見一道光輪將葉瑞凡接住了。
原來，是範迪衡來了。可還沒等她鬆一口氣，竟見兩人是以同樣的速度向下落去。
“範老闆，你靠譜一點啊！”
範迪衡繼承大位，同時獲得先祖記憶，對此間發生的種種事情已經不再有疑。他此刻非但沒有任何抵抗之意，反而大臂一揮，將渡雲子所設在虛空上的鎖給解開了。
其吸引力頓時恢復，地府時間再度偏移凡間的軌跡。
而葉瑞凡和他的墜落速度，自是在其巨大引力的影響之下，又進一步加快了。
瞬間，便即到了鎮元殿的正上方。
此時血泉路上，剛纔被葉瑞凡殺死的鬼怪正在陸續復活，其數量少說有個幾十來萬。眼看着酆都大帝，範迪衡，帶着葉瑞凡如同歸於盡一般，向着虛空衝去，它們無不是爲恩人揪心了起來。
有些鬼怪甚至直接跑到了斷裂的石橋邊緣，叫罵起來，“範迪衡，你算什麼東西！趕快放了葉瑞凡！”
“大帝我只認葉瑞凡！你即使殺了他也無用！”
“你速速放了他，否則我們集體造反！”
範迪衡實在沒想到，葉瑞凡竟如此深得鬼心。幸好此時，他是爲了救下葉瑞凡，若是真與他爲敵。恐怕就算自己身處廟堂至高處，屁股下的寶座也是相當危險。
隨着離黑洞越來越近，範迪衡的身上突然開始發出了光芒，這顯然就是父親說的“大人的妥協”。
其光芒好事衝擊波一般，帶動着整個幽谷發生了巨震。
但這還遠遠不夠，還不夠近！也是兇險的博弈，越需要必死的覺悟。
兩代大帝以湮滅的覺悟，所要換來的，便是今日的結果！
終於，在葉瑞凡那倒垂的髮絲將要捲入黑洞的那一刻。一陣幾乎將要把虛空給填滿的光芒散出。
衆鬼好似出現和幻覺一般，只見眼前的光束髮生了完全超脫常理的扭曲。
跟着，便見一個巨大的身軀，站在了鎮元殿之上。
但他的身體不似渡雲子那樣一片潔白。竟是半身爲黑，半身純白，但毋庸置疑，他的大帝之力，終於突破了這個世界的常理。
以魔軀之身，激發了壓抑已久的實力。
他知道自己能有如此作爲，皆因葉瑞凡之故。
“與天博弈，若不勝天半子。結局終將一敗。我將這最後一步棋，交給葉瑞凡。爹，渡雲子，請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音落，直接範迪衡身上的光芒，盡皆傳到了葉瑞凡的身上。
百萬衆鬼見狀無不下跪扣首，恭迎新皇。
五帝圍站在地府大坑之旁多時。
那些仙道的歪瓜裂棗，修爲不佳，但揣摩領導心思的本領卻是一流。見五帝如何莊重而立，知他們定是在等着一位德高望重、權位尊貴之人。地府之中除了酆都大帝之外，還有何人能讓五帝如此？
酆都大帝獨掌地府，乃是冥界主宰。是與天庭平起平坐的存在。若是能有幸被他看上一眼，那也是無盡仙緣。
那些人心裏全是小九九，不顧其他仙友如何，總之就是在大坑的附近竄來晃去，以求那縹緲無望的不勞而獲。
終於，坑底陡然發亮，一道耀眼而又柔和的光芒從地底散發了出來。
只見他雙眼緊閉，身後揹着一抹巨大光輪，容發宛如新生兒一般稚嫩，這就是酆都大帝！大位、神力、令牌，三位一體的正統酆都大帝。
不對……劉剛蕩看出了不妙之處，不光是他，剛纔逼逼叨着拍馬屁的人，幾乎都是褲襠一溼，兩腿一軟。當真想給自己的年輕與無知給自己兩個大大的耳光巴子。
這一波，爲了捧五帝，怒罵酆都大帝。操作實在是秀破天際。以後別說是提，就是想也別想在仙路上混下去了。
五帝的神情卻是各有特色，每一人都極爲複雜。先是看了看熟睡的葉瑞凡，跟着又將眼睛一齊盯到了緩緩升起的範迪衡身上。
“此地人多，不宜說話，望鄉臺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