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攙扶着一位老者走出人羣。他們接到了執行隊的通報，根據通行證信息確定了身份。
溫榆沉上前同老者交談。
傅泉也終於感覺身上的痠麻感漸漸消散，紫電散去。路天和已經在其他人的接應下離開，留下七區的人跟在溫榆沉的身邊等待着安排。
大家跟着老者走進十二區的會客廳。簡單的會議室封了幾處門窗，減少了出口，就算是全部的防禦措施了。
“你們能過來，應該也是得到了消息。我們十二區是所有官方劃分區域裏，唯一一個異能平均等級不到二級的基地。能夠生存下來主要也是靠科技和技術手段。”
“你們可能看我們城外的防禦體系做的粗糙，實際上在進門之前就有埋在地上的檢測儀，只要有被喪屍咬過的痕跡，都能夠快速檢查出來。目前儀器等級是八級。除非高於八級的喪屍混入基地，其他試圖試探的都會被直接擊殺。”
“當然我們想找七區合作的主要原因，是最近一段時間基地裏頻繁有異能者死亡或者失蹤。很多異能者剛剛跨越二階門檻，升入三階，哪怕基地已經集中力量關注，也找不出任何線索。七區是異能者最強的區，想要請你們幫忙進行調查。”
焦友兒撇撇嘴：“你確定不是想讓我們成爲誘餌？”
“我相信七區的各位，有自保的能力。”老者和善地笑起，被點明來意也絲毫不懼。
還沒等焦友兒等人再次出聲反駁，一直默默在旁聽着的溫榆沉突然點了點頭：“準備房間，再準備幾張通行證，我希望我們的行動不會受到執行隊的阻撓。”
老人眼神躲閃，剛想說什麼。
溫榆沉的聲音再度響起：“七區對治癒系異能者和韓醫生不感興趣。如果感興趣，絕對實力差距下，你們沒有機會。既然是十二區求人幫忙，先拿出態度。”
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幾人一齊站起身。眼看七區的人要走，老者終於鬆口，拿出幾張特質身份名牌，發給幾人。
交談結束，簡單地確定了住宿的房間。
十二區在原城鎮基礎上改建，異能等級不高，但是生活條件甚至比七區山洞環境好上不少。一面也是爲了發揮誘餌作用，分配的住處臨近城市邊緣，是雙層小別墅，不少地方裝飾着落地玻璃窗，光線很好。
十二區的人難以在這種環境下自保，溫榆沉幾人卻不在乎。用異能通上電後，焦友兒甚至跑來找到傅泉：“你覺得如果我們把泳池刷乾淨，再接通到十二區的主要用水管道，你有辦法將水調過來，填滿游泳池嗎？”
“嗯可以。”傅泉沒有說，憑藉他的異能，從整個十二區的空氣間榨取水分也能做到。
焦友兒眼前一亮，半晌她又紅着臉小心翼翼地湊近：“那你可以幫我們一起打掃嗎？”
游泳池周圍的灰塵很多，哪怕拉上許肅和文雯，打掃的人手也不太夠，溫榆沉他們不敢邀請，只能把目標放在男性的傅泉。
傅泉是水系異能，清理對他並不難。他剛想點頭答應，還沒來得及下游泳池，上方一道聲音遙遙傳來：“想玩水就自己整理，傅泉要和我出去一趟。”
“啊！”焦友兒痛苦的聲音在底下響起。
溫榆沉沒給她接話的機會，視線掃過傅泉示意跟上，就已經邁步往外。
*
十二區街道人流來往很少。
在焦友兒等人清洗游泳池，調整別墅防禦措施，甚至開始詢問十二區居民進行調查的整個過程裏。傅泉都跟着溫榆沉，在十二區各處奔走。沒有人的情況下，溫榆沉甚至很少同傅泉說話。
末世前的溫榆沉也是更喜歡用行動表達想法的類型。即便如此，傅泉還是隱約察覺到對方有意識地迴避態度。聯繫溫榆沉超出世界水平的異能等級與隨之的聯想，傅泉也沉默下來沒有提問。
一連幾日，到底是傅泉先繃不住，出聲詢問：“我們要去哪裏？”
在十二區城區逛了一圈，溫榆沉看上去毫無目的，只是來回走動閒逛。不像是在調查，也不像是有頭緒的樣子。
兩人間的沉默維持了一段時間，就在傅泉以爲溫榆沉不打算回答的時候，男人的聲音淡淡在耳邊響起：“十二區以科技作爲主要的自保手段，基地邊緣地區的電子設備完善，可城內有意識撤掉了大部分的監控設置。尤其是醫生韓漠與治癒系異能者路天和兩人所在的地方，明面上說是爲了保護，撤去了監控。
“這兩人是十二區最想保護的人。就從基地負責人的態度來看，他們並不擔心這兩人會被異能者下手，反而更加防備我們。
傅泉點了點頭。兩個高階異能者作爲誘餌，在街道上試圖吸引對方注意力，也算是解釋了行爲。但他總覺得這不是溫榆沉的作風。
溫榆沉似是也想到這些不夠說服傅泉，再度開口，只是這次的話題卻很是奇怪。
“你覺得，如果要在末世下研究出治癒的血清，什麼程度的犧牲是可以容許的。”
兩人走在街道上，漫無目的的閒逛。正午十二點的十二區，陽光很好，天空沒有遮蔽物，重新修建好的城市，除了人少，似乎與末世前毫無區別。
傅泉看着身前的溫榆沉，判斷着說話人的身份。但很快他選擇了放棄，就着問題思考了兩分鐘，給出了答案：“末日發展到現在，新的秩序逐步建立。怎麼能確定血清換來的新世界不是新的一輪災難？人命不是數字，至少犧牲這個選擇不可能由我作出。甚至如果血清的代價是我重要的人，哪怕與世界爲敵，我也不接受這種犧牲。”
“是不是聽上去很自私？你出生在軍人世家，我可只是平頭老百姓。老百姓更在乎自己的生活，做不出大無畏的犧牲。”
傅泉故作輕鬆地笑笑，猛然就看見溫榆沉回過頭來。那雙永遠縈着紫色電光的眼睛褪去了保護，只剩下純粹的黑色瞳仁。傅泉便也順着那雙眼睛，定定地看去。
四目相對了一會，溫榆沉率先收回了視線。
傅泉可以確定他的聲音比之先前柔和了不少，溫榆沉給出了他的判斷。
“受邀前來調查之前，我們基地交換物資的異能者也有過失蹤。最後人找到了，看上去身體沒有損耗，但是異能等級大幅度下降。與之相對，十二區異能者增多。隨後發生異能者失蹤，十二區越過所有區，向七區尋求幫助。
“根據十二區負責人的態度，想來十二區已經有了猜想，只是代價太沉重。他們換了解決方式。”
溫榆沉頓了頓，回眸直直看來，第一次挑明瞭身份：“你也接觸過韓漠，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我最清楚不過。現在的十二區，是他的實驗室。十二區的負責人無法直面同時失去韓漠和路天和，也不想繼續蒙受損失。”
傅泉擡頭，猛然領會其間含義：“十二區想讓我們成爲研究替代品，減少基地損失，也不用和韓漠撕破臉皮……甚至等到實驗成果拿出，他們可以洗脫感覺人體實驗的部分，直接獲取成果。”
溫榆沉點了點頭：“路天和作爲韓漠的伴侶，高階治癒系異能可以解釋爲什麼回基地的異能者都沒有任何受傷跡象。”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隱約間的感覺，那麼現在，在溫榆沉以正常的方式進行交流後，傅泉終於可以肯定這些天紫色電流莫名暴躁的源頭。
傅泉轉過眸，半信半疑地開口：“你是不是不喜歡聽我提到韓漠。”
眼前的人提到了前世，讓傅泉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儘管對於小喪屍還心存疑慮。但是溫榆沉不喜韓漠，這點傅泉並不意外。只是除開不喜，一次次強調路天和卻有些古怪。
“你好像也挺在意路天和？”傅泉疑惑地接道。他可以確定前世自己對攻略者並不瞭解，溫榆沉沒他清楚攻略者的目的，按理來說也不至於這麼快確定他的身份。
路天和吸引喪屍可以解釋爲爲了幫助實驗，光憑這些，似乎也不能完全斷定他就是帶着攻略目標而來的攻略者。
千百種可能被傅泉一一否決。他越是認真思考就越摸不着頭腦，直到溫榆沉突如其來的答案，讓傅泉猝不及防。
“前世，你曾說你是他的伴侶。”
男人淡淡開口，說完這句話就轉身走近了一側的小巷。
這條巷子是兩人這些天繞遍十二區，探尋過各個地方都沒有踏入的地區。小巷通向的地方，就是十二區領導者單獨提及的，路天和與韓漠的所在。這裏被保護得很好，不希望有人打擾。
因爲是對方首領這樣開口，一連數天溫榆沉沒有到訪的打算，傅泉也沒有過問。
現在，看見溫榆沉終於實在的準備對上韓漠。傅泉心中一動，快步跟上。
直到快要走到實驗室大門口，傅泉這才後知後覺。
“溫隊難道是在喫醋？認領韓漠的一定不會是我，光是虛僞勢利與虛榮心強就不符合我的擇偶觀。相比之下，我更喜歡嚴肅認真，強大又在乎隊友的。”
傅泉輕笑着開口，也察覺到隨着他的話音落下，前方腳步聲放緩。原本幾乎小跑才能跟上的距離也漸漸只用稍稍加快就能輕易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