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韓漠還在溫榆沉帶領下時，基地裏異能者衆多，普通人少。就是這樣的情況，在基地裏人體實驗也是一致否決的議題。韓漠也知道掩飾心思，直到攻略者的從旁協助，這才漸漸暴露了想法。甚至差一點取得了成功。
這一世，十二區的普通人明明更多，異能者等級也不高。明明是更不可能推崇人體實驗的環境，韓漠卻在基地領導者的一再放縱與路天和的全力支持下，直接扯去了那塊遮羞布，宣揚起了自己的理論。
可以說，十二區對韓漠行爲的放任，纔是一度導致他更加執着於實驗，肆無忌憚的源頭。
“你想要什麼？”
“作爲研究者，我只想要我的成果惠及天下。”
“哪怕代價是無數人命？”
“他們只是爲了全人類而犧牲奉獻。”
“如果沒有七區的人來，韓先生也仍然會在十二區完成這個實驗嗎？哪怕付出的代價更昂貴？”
“驚世的成果當然需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一切都是值得的。”韓漠將注射器裏的液體注入手術檯上的兩具身體。
隱約間，他感覺有哪裏不對。但當他重新看向手術檯上的臉後，又確定是他指定的兩個異能者。韓漠收了心思，看着眼下的身體裏的血色漸漸褪去，青白浮現，眼底的光也是越發亮。執刀的手卻很穩當地剖開大腦，直直探向晶核的位置。
沒有路天和在，取出晶核意味着死亡。韓漠看了一眼妄圖掙扎的青紫色皮膚的喪屍，眼底輕嘲一閃而過。
不過是喪屍，死就死了，又有誰會在意呢？
韓漠將取出物快速加入到調配過程中，以免晶核中的能量隨着時間外泄。不過他也沒忘記試藥的兩人：“怎樣，你們想好了嗎？”
在他看來，兩人壓根不會有拒絕的可能。五階異能能在任何地方開闢一方勢力，而喪失病毒的感染者，對於最後一根稻草也不會放棄。
韓漠遊刃有餘地看着眼前兩人，甚至已經想好等路天和回來，怎麼用對方的異能幫助實驗更上一步。
傅泉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韓先生的實驗，路先生都清楚嗎？以路先生的異能體質，對於實驗怎麼都會比我們更有用吧。”
“他當然清楚，他也很支持我的實驗，不然就不會讓你們來協助了不是嗎？”韓漠笑笑迴應，眼底暗光一閃，隨着傅泉的話，某個想法再度冒出頭來，但很快被他否決。
勝利已經在眼前，能夠給他帶來長久利益的路天和作爲實驗材料就太過大材小用了。
正巧此時，門突然被推開。
韓漠眼前一亮。出現在他面前的卻不是他以爲的那張臉。
“你找路天和？他好像無意中闖入了一個喪屍窩點，可能還得奮戰一會。”許肅擺了擺手，文雯和焦友兒跟在他身後。
十二區負責的老者也在中年人的攙扶下跟在一側。
身後還有許多普通的異能者被執行隊攔住，對於基地的失望已經讓他們沒有去拼喊的心力，只是靜靜站在實驗室外，聽着屋內的聲響。
韓漠終於察覺到不對，他猛然看向不遠處的傅泉和溫榆沉兩人。
文雯收回異能屏障，兩人的模樣外貌也漸漸恢復到他們的真實樣貌。七區溫榆沉的樣貌無人不曉，而冰系異能者傅泉樣貌雖然陌生，但一些特殊的關鍵詞卻能對上另一個傳言。
“十二區想保護人才的心情大家都瞭解，可是想解決問題還是得從問題的根源入手，不是嗎？”溫榆沉淡淡開口，此時他已經完全褪去了掩飾，高階異能者的壓力直直鋪陳開來。
沒有異能的韓漠被這份威壓震懾得只能跌跌撞撞地扶着手術檯緩緩半蹲下身。他仍然沒忘記將桌面上調試好的藥品拿下護在懷裏。
老者輕聲嘆了口氣，可是他更清楚，溫榆沉這樣說，就是讓他給一個確定的說法。
人體實驗，不好好解決，十二區能否保留都會成爲問題。
“韓漠先生，很抱歉。我們十二區不歡迎反人類實驗的研究，請你離開我們基地。”老者咬牙開口，回頭看清身後被攔在屋外的一衆異能者，他才能勉強自己狠心割捨，“我們會救回路先生，提供住宿讓他養好傷，你們再一起出發。相對的，實驗室裏的材料你們都不能帶走。我們也會對外澄清韓先生過往的實驗從來不在十二區的認可範圍裏，人體實驗在哪裏都不會被認可。”
最後一句，老者是對溫榆沉說的。
溫榆沉點了點頭，算是應許。
聽到結果的韓漠卻是當場怔住，他捏緊手中的藥水，大聲反駁：“不可能！十二區能發展到現在的程度都是我的功勞。你們怎麼可以因爲這種理由否決我的一切！人體實驗是歷史的必然，人類進化，消除疫苗，就必定會有人犧牲。我只是在做出最正當的選擇，千百年後的世人都會感謝我的選擇！如果不是爲了接觸更先進的異能研究，誰會在意區區的植物種植？我幫助你們得到了食物，改進了基地，你們卻連進行實驗的喪屍都不願意給我？甚至還質疑我的成果？”
“如果不是你之前爲十二區作出的貢獻，你早爲死去的異能者付出代價了！”老者生氣地用柺杖敲擊着地面。他原以爲韓漠只是癡心研究，魔怔了，他們總能重新找回當初那個一心爲基地奉獻的韓先生、韓醫生，卻沒有想過從始自終，韓漠一直堅持着自己的野心，而且從來不認爲有錯。
他重重嘆息了一身，轉身看向抱臂看好戲的焦友兒等人，最後看向溫榆沉：“剩下的能交給你們嗎？”
溫榆沉點了點頭。
老者笑道：“七區也是早就知道事情的緣由了吧。是我們老人家貪心了。”他苦笑着邁步走出。
留下身後的韓漠獨自爭辯，卻無人再聽。
溫榆沉按照十二區的想法，將韓漠軟禁起來。路天和由他派出的喪屍包圍，也沒打算讓人直接死於圍攻，只是傷勢重一些不利於恢復，纔有利於下一步的計劃。
溫榆沉甚至也沒有破壞韓漠製作出的藥水，將一切處理好就回到了十二區暫住的住處。
“你就不怕他真研究出什麼，拿着研究成果重新被其他基地接納？”
看着猛然在身後關上的房門，傅泉心裏一緊，下意識扯過話題試圖轉移注意力。
回到別墅後的溫榆沉沉着臉，直接將傅泉帶進了房間，甚至沒有和焦友兒等人說一句話就關上了房間門。
這嚴肅的態度使得空氣間氛圍都緊張起來。
溫榆沉將他的緊張收入眼底，放柔了態度：“現在的他不會有任何研究成果。哪怕方向是對的，差最後一環，也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傅泉這下真被勾起好奇，定定地看溫榆沉，等待答案。
溫榆沉最是拿這樣的傅泉無可奈何，心頭火氣散了些許，頓了頓他才組織語言嘗試着解釋：“研究成功的最後一步需要的是達到喪屍皇級別的晶核，配合同級異能者的晶核。喪屍進化成皇后，晶核會有特殊的變異。但是人類要想使用，也得擁有相對應的人類晶核作爲能量支撐。”
“這一世，他得不到喪屍皇的晶核，也不會有喪屍皇的血液作爲藥水生產基礎。哪怕使用的喪屍和異能者再強上幾個等級，實驗也永遠不可能成功，最多隻能獲得一時的效果，甚至可能直接感染上病毒。”
傅泉聽他平靜地陳述，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不合時宜的好奇心。安慰的話在遲疑中不知如何說出口。
“那些都已經過去了。倒是你，喪屍病毒，嗯？”
溫榆沉嘴角勾起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冷意。
從這個世界第一次見面開始，傅泉還沒見過男人這樣的表情。哪怕之前兩人刻意迴避交流，溫榆沉也總是給人溫和強大的感覺。
“應該是韓漠看錯了吧。以我的異能，喪屍病毒也感染不到我身上。到我這個等級的異能者完全能免疫喪屍病毒。”傅泉急忙解釋着。
韓漠的一番話的確讓他猝不及防，連他一時也不知道會是什麼原因。
“如果是喪屍皇的病毒呢？”
溫榆沉的聲音很輕，卻驀然喚回思考中的傅泉。
他總算是明白了對方一路上的反常。溫榆沉不像是小喪屍，一切的想法都表現在眼底。哪怕是現在，不是聽到這到這句帶有懷疑的話，傅泉都看不出他的異常。
“你是這麼認爲的嗎？你認爲是你的錯？”
男人沒有回答，態度上已是默認。
“我的確不知道爲什麼韓漠會推斷我體內有喪屍病毒，但是可以肯定，這一定不是你的原因。”傅泉嘗試着解釋，一個模糊的可能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但是他聯繫不上系統，暫時也無法得到系統的確定。
溫榆沉沒有回答。光看他的表情，傅泉也知道自己的解釋沒能說服。
傅泉嘆了口氣，傾身而上，在溫榆沉還沒反應過來時，對着他的嘴脣咬了一口。
“那一次，也是我騙着小喪屍討來的，關你什麼事，別自作多情了。如果真的有什麼病毒，我大概能猜到原因，但是沒法給你解釋。”
傅泉再擡頭，就看見溫榆沉眼神徹底柔和下來，垂眸斂去神色的模樣，有一瞬倒是像是乖巧的小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