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申請審覈已經通過,帝都歡迎您。”

    “爲進一步明確評級,請將覈驗材料提交至給定地址。”

    傅泉在這個崗位工作了很多年,明白信函中的核驗材料不是實際偵查到的產物,那些東西在工作結束後就會一併上交。他真正需要提交的,是能夠描述辨認的礦物以及稀有地產。這種覈驗材料需要用到一種特殊的仿生材質,可以通過星網調節呈現的屬性狀態,再用到特質的顏料漆進行上色。

    原材料在申請過程中,官方就會提供。可官方提供的顏料顏色種類不多,傅泉能清晰辨認自己已知的材質,卻到底不常參與評級,調色方面很是手生,但他知道一家專門賣特殊顏料的店面,就是價格有些昂貴。

    打定主意認真評級,傅泉也沒節省這筆開支,順着快要忘在角落裏的名片打了過去。

    電話很快被接起,另一端的女聲溫柔甜美,倒是已經不多見到真人客服:“您好,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

    傅泉下意識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裏的電子名片。他已經不記得是從哪裏得知這家店面,這還是他第一次撥打上面的電話。真人客服的各方成本不低,傅泉也只通過視訊和新聞了解過高等星球有些大企業保留了高質的真人客服。這下預算倒有可能不夠。

    對面女聲耐心地重複了一遍:“您好,有什麼需要嗎?”

    傅泉回過神看了一眼手上列好的單子,還是說明了來意:“你好,你們店裏售賣漆塗染料嗎?”

    對面很快回道:“漆塗染料……客人您是說定製的特殊呈色種類嗎?能夠給光像模型調色的漆塗染料。”

    傅泉點了點頭,想到音頻對面看不見,又口頭確認了一遍。這次真人客服沒有很快回復,但是傅泉從通話中模糊地聽到了一些交談聲。

    “溫先生,漆塗……”

    “庫存……”

    “……好的。”

    通話的聲音清晰起來:“您好,諮詢過店長,漆塗染料還在售賣中。因爲是特殊商品,先生可以通過官網渠道搜索相關信息進行定製。商品的解鎖碼是QTWEN,祝您購物愉快。”7K妏斆

    “還有什麼問題嗎?”

    某些字符從耳邊一閃而過,傅泉沒有忙着掛斷電話,急忙問道:“你剛纔說,溫先生?”

    對面頓了頓很快反應過來,帶着歉意的聲音從音訊中傳來:“諮詢漆塗染料的顧客不多,覈驗了一下庫存。溫先生是店長,介於您是特別通道的客人,有需要也可以直接聯繫店長。需要進行連線嗎?”

    傅泉記下信息,拒絕了連線。音訊斷開後,相關的官網鏈接也在個人終端上彈出。店內漆塗染料的種類很多,傅泉按照需要的一一進行下單,確認完購物車,又順着官網的信息欄點了進去。他這才得知這家店面的名字就叫溫氏塗居,販賣的東西也大多爲一些塗料和稀有礦產。

    就像購買塗料需要特殊的解鎖碼,礦產區域也尤其隱蔽。傅泉憑藉着持有的特權用戶卡可以隨意瀏覽,只是粗略瀏覽,就看到了不少罕見的稀有品。這些開採物,大多是帝國直接徵用,其中部分傅泉甚至只在書籍上查閱過,可在這家店裏卻像是普通的商品,明碼標價,庫存充足。

    可他卻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拿到的特權卡。

    視訊信息再次發來提醒,傅泉剛接起,就聽到對面急匆匆的聲音:“怎麼樣,通過了嗎?你瞧我這記憶,我忘記了考覈需要的材料,你有什麼需要的告訴我,我直接給你準備。”

    “說起來你是不是不擅長調色,需要用特質的染料嗎?雖然我的儲備不多,但是有幾個朋友有這方面的庫存,需不需要我幫你問問?你需要哪些顏色?”

    “其他的塑形材料和工具有需要的嗎?材料包裏的是不是不夠用,我以前還留了一些要不要一起發來。”

    傅泉下意識地將放聲設備拿遠了一些,直到對面的人絮絮叨叨地說完,這才緩緩回道:“不用了,染料我已經下單購買了。”

    方穆一頓,立刻說:“你下單了?在哪裏下單的?漆塗染料星網上很多店面都是假冒僞劣產品,有些根本不能呈色還貴,花冤枉錢。要不我再給你找點吧,網上賣這個的就沒有可靠的……”

    傅泉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是溫氏塗居,我在溫氏塗居下單的。”

    方穆熱情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略帶疑惑的聲音:“溫氏塗居……你是怎麼有他們家准許證……哦對,畢竟你認識溫家的小少爺。這也不奇怪了,溫家的漆塗染料確實是全星際最好的,用他們家的也讓人放心。這麼說來,你和溫家的小少爺還有聯繫?早知道如今的溫家能做到這麼大規模,當年就多聯繫合作了。”

    傅泉一愣。繼特權客戶後,溫家小少爺同樣是不曾出現在他記憶裏的名詞,面對方穆理所應當的態度,他不由得問:“溫家小少爺?”

    方穆點了點頭:“那不是你的引路人嗎?沒有引路人推薦,怎麼也不可能一開始就讓你上手勘探工作。不過說來也奇怪,我記得你剛開始入職的時候,完全像個新手,也不知道他那引路人怎麼當的,只給了推薦信就不見蹤影。”

    在對面絮絮叨叨的聲音中,傅泉猛地打開終端開始調取自己的檔案資歷。翻閱起那些陳年的,他不曾查看過的部分。信息密密麻麻,又過去了一段時間,在他輝煌的成果中,更是隻佔據角落,一時難以精準捕捉。但很快,傅泉還是翻到了最初的檔案界面。

    照片上的少年抿着脣,一雙眼睛閃避着鏡頭,手裏捏着的木質八音盒反而比人更爲上鏡。部分漆料已經隨着時間流逝暗淡,卻沒有明顯的脫落,一張名片夾在手心與八音盒之間,很難辨認上面的字跡。但在照片的一側,資料上他不曾關注的引路人後面,卻清晰的寫着三個大字。

    方穆的聲音也從視訊那端傳來:“溫榆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位溫家的小少爺,是叫這個名字吧。”

    視訊中清晰念出的名字與檔案上引路人後跟隨的名字完全重疊。傅泉的臉色也隨之一變。

    說得累了,方穆停下來喝了口水,這才察覺到畫面另一端的傅泉臉上神情不對,他剛想說些什麼,卻見視訊已經被單方面的掐斷。傅泉很少有這樣不禮貌的時候,可畫面暗下的那一瞬間,對面人古怪的神情,實在讓方穆生不起氣來,反而有些擔心。

    與此同時,掛斷視訊的傅泉下意識地播打了另一個通訊號碼。

    “怎麼了?這麼急急忙忙找我,是晚上有什麼想喫的嗎?”顧從景的聲音從一端響起,溫和的語氣裏還帶着幾分驚訝與笑意。

    傅泉很少撥打他的號碼,尤其這些天,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古怪。傅泉自己都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逃避的態度,顧從景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只是對方依舊神色如常,態度也和往常一樣,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維持着表面的和諧。

    傅泉死死地盯着檔案單上的名字,只覺得上面的字都開始變得陌生,但是出乎意料,他的聲音卻遠比他想象的平靜:“我現在想見你。”

    顧從景疑惑的聲音從一端傳來:“現在嗎?還沒有到下班的時間……”

    傅泉少有地堅持:“嗯就現在。”

    一聲輕嘆傳來,隨後是顧從景的妥協:“好,我現在就回來。”

    傅泉應聲:“嗯。”掛斷了通話。

    辦公室裏,顧從景看着黑下的屏幕,將手中的資料放下。在辦公桌的一側,一份加長的單據上詳細列着一項項購置的漆塗染料。如果傅泉在這裏,就能看出這張單據上的材料與他訂購的完全一致。

    抱着材料走進的陸玲看着已經站起身的男人,眉毛一挑:“怎麼,想要提前曠工?這才認真工作了幾天。”

    顧從景卻沒將她的調侃放在心上,徑直拿起一旁的外套:“家裏有點事,我先回去一趟。有什麼晚點再處理。”

    陸玲本還想再懟他兩句,猛然對上那雙閃着興致的眼睛,話又咽了回去,只是說:“你剛纔說的加急的單子。”

    “嗯,在桌面上,夾在那份材料裏的東西一起幫我準備一下,有勞了。”顧從景說完這些,就快步走出了房間,腳步匆忙的樣子,對於陸玲來說也是少見。

    等到上司的人影徹底從眼前消失,陸玲將手裏的材料放下,低低嘆了口氣。這纔拿過桌面上的材料。漆塗染料的上方的顧客編號,讓她的視線驀然一頓。溫氏的產業發展至今,編號尾數的長度,她都已經快記不清楚,但是眼前這標註着1的標號,實在讓人記憶猶新。

    “那位特殊的客人終於來下單了嗎?”看着上面的首單標註,陸玲頓了一瞬,還是將單據拿起,收進待辦的文件夾裏,“難怪那位今天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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