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心大勝匈奴軍的消息傳來,慕容白頓時大發雷霆。他費盡心力,精心籌謀了這麼久,卻沒想到,到頭來卻功虧一簣。
此前,他只想着葉塵心一死,匈奴南侵,北燕大亂。而他們慕容家便可乘勢而起,以抗匈奴,御外敵的名號,組建新的武裝勢力,重新奪回北燕的掌控權。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都已經將葉塵心推入了地獄,可葉塵心卻依然從地獄中爬了回來。
“摩勒!摩勒那個混蛋到底在做什麼?”慕容白一手將茶桌上的杯子掀飛出去,瓷杯“哐哐哐”地碎了一地。
“我都將葉塵心送到他布好的陷阱中了,他居然還是失手了!我要他有何用?”慕容白雙眼中冒着憤怒的火光,好似一條發怒的野獸,叫人看得有些害怕。
摩勒是他三顧茅廬請出山的,甚至還承諾復國之後,許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地位。可如今看來,他倒是有些高看了這位鐵勒族的法師。
“父親息怒!”慕容韜在一旁勸慰道:“現在不是責備摩勒法師的時候,還是先想想該怎麼善後吧!”
“善後!”經兒子一提醒,慕容白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似乎想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他神色慌張地看向慕容韜,急急道:“潘岳!快……趕緊去將潘家的那個老頭子解決掉!”
慕容韜亦是聰明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等葉塵心那邊回過神來,一定會查到潘岳頭上。到時,他們和潘家的合作一經曝光,將會是滅頂之災。
“做的乾淨一點,不要叫人看出是遭他人滅口!”慕容白又提醒道,他神色依然緊張,生怕此刻葉塵心的人已經找過來了。
“孩兒這就去辦!”慕容韜拱了拱手,隨即轉身疾步離開。
“希望還能來得及……”慕容白瞳孔有些顫抖,心中又是氣惱,又是害怕。
原本必勝的一局棋,如今卻落得滿盤皆輸,甚至連全族性命,有可能都會被他給賭沒了。他感覺一瞬間,彷彿有一座大山壓下,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葉塵心的動作果然快!第二天,一大羣王城來的刑司官兵便到了樂陽縣,目標明確,直奔潘府。
但好在前一夜,慕容韜便安排效忠於慕容家的刺客,去解決掉了潘家家主。刑司官們來到潘府,只看到了一具懸樑吊死的屍體。
經過一番查探後,並沒有發現其它的線索,只能以潘家家主潘岳陰謀陷害鎮北侯,畏罪自殺而結案了。
刑司官們走後,慕容白這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這兩天,刑司官們在樂陽查了個遍,期間還登門來過慶鄉公府,問了一些話。
但好在慕容白和慕容韜頂住了壓力,沒有露出一絲破綻,這才瞞過了他們。
這兩天,慕容白幾乎是夜不能寐,喫飯喝茶都味如嚼蠟。
不得不承認,這是他們慕容家這八年來最大的一次危機,若是被抓到暗害鎮北侯的證據。就算有着十道楚朝皇帝的特赦聖旨,也免不了他們慕容家滿門抄斬。
“父親!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慕容韜輕聲嘆息,一臉茫然地問道。
如今,計劃失敗,摩勒去了漠北,一時之間,難以返回。而匈奴,被鎮北侯打得差點全軍覆沒,更是指望不上了。這一次,他們可謂是輸的很慘!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需要等待一個新的機會。”慕容白眼神雖然暗淡了些,但眸底的精光卻未消散。
慕容韜看着父親的神態,心中不由地微微生寒。此前,他在得知慕容霜化險爲夷時,尚有些慶幸。
但現在,他仍然爲她這個妹妹的未來而擔憂。而且,這種擔憂,還是源自於自己的家人,真是諷刺而悲哀。
“韜兒,你再去幫爲父辦一件小事。匈奴那邊死了數萬將士,總歸是要派上點用場的!”
慕容白說罷,湊到兒子耳邊輕輕說了一陣。慕容韜聽完,點頭稱是,隨即便下去安排了。
……
匈奴退去後,葉塵心重新安排了楚軍部署北關防線,一切秩序逐漸恢復。但被匈奴蹂躪過的單州等地,卻顯然是“傷痕累累”。
帶領楚軍取得勝利的葉塵心,在北燕官場,軍隊中贏得了滿堂喝彩。但不少單州以及王城以北區域的百姓,卻是頗多微詞。
民間傳言,鎮北侯爲了誘敵深入,不惜以單州等地做爲代價,才換來了擊垮匈奴,連斬匈奴朔方王和大將軍的舉世功名。
此流言越傳越廣,幾乎弄得北燕百姓人盡皆知。而鎮北侯對此,卻並沒有多做解釋,他自有自己的苦衷,卻無法對外言說。
一場大勝下來,葉塵心的名望不但沒有更上一層樓,卻反而下降了一些。原本積攢下來的民心,大有一種要煙消雲散的趨勢。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人們對英雄的容忍,往往比普通人更低。即便你此前做到盡善盡美,而一旦出了差錯,或有了瑕疵,鋪天蓋地的質疑就會隨之而來。而這個時候,只需要一條流言,就足以摧毀他此前所有的一切。
慕容霜自然也有聽說這些流言!她心裏不禁爲葉塵心感到憤憤不平。
他明明爲了北燕百姓,重傷上陣,還從匈奴手中救下了成千上萬被俘的百姓。可到頭來,卻還要無端地遭受這些向他潑來的髒水。
但慕容霜卻是覺得,自己沒有資格指責北燕的百姓們。畢竟受苦的是他們,經歷流離失所,生死別離的也是他們。而她自己,卻是害葉塵心身負重傷的“罪魁禍首”!
此刻,慕容霜分外地心疼那位看上去漠視一切的侯爺。她知道,他表面上的淡然、冷漠、無情都只是僞裝,面具下的那張臉,也會有喜怒哀樂,身軀裏的那顆心,也有會被他人的言語、指責而中傷!
只是別人,都沒有見識過他的另一面而已。
心中正思緒萬千時,他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來到了林凡的府邸門口。擡頭望着那緊閉的府門,輕聲嘆息。
這些天,她每天都會來這裏走一趟。只望自己去敲那一道府門時,會有人“吱呀”一聲將門打開。
然後,那道許久不見的白衣翩翩的身影,會再度出現在她的面前,跟她道上一句:“好久不見!”
可是,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任她敲了多少次,那道門依舊是嚴嚴實實的,從不曾未她而開。心底一次一次的失望之後,似乎也已經習慣了。
“咚咚咚……”
慕容霜一如往常,走到府門前,伸手敲了敲。這一次,剛敲了幾下,府門突然間“吱”地一聲,緩緩地向兩邊移開。
一線光明從門縫中透過,灑在她的臉上,柔和,有一絲絲的溫暖。林凡府宅的這道門,在時隔數月之後,終於再度在她面前開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