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們由杏兒領着走了進來。見着慕容霜,齊刷刷地跪地行禮:“奴婢拜見皇妃娘娘!”
杏兒上前對慕容霜道:“娘娘,這是御繡坊的繡娘,前來爲你量體裁衣的,您的嫁衣該準備了。”
慕容霜點了點頭,表示答應。杏兒便安排繡娘們開始忙活了。
幾名繡娘圍着慕容霜,用尺子細細比量,不敢有絲毫差池。另外有兩名繡娘拿着紙筆記錄在策。
“娘娘,您可真美!”拿着尺子的繡娘一邊忙活着,一邊忍不住讚歎:“奴婢來宮裏好些年了,所見過的美人不計其數,但像娘娘這般美貌的,卻是頭一遭見着。”
“過獎了!”慕容霜面不改色,淡淡道了一句。
她當過公主,知道宮裏的婢子們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像這種說辭,指不定跟無數個妃子說過了,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忙活了一會兒後,量體結束。這時,又有一名繡娘端來了一杯茶水。
那繡娘看了一眼慕容霜,眼中不經意間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目光,她捧着茶水,緩緩替到了慕容霜跟前。
“娘娘!這是宮裏的子母茶,請您飲用!”繡娘微微欠身,恭敬道。
慕容霜並不知道這子母茶的寓意,只以爲是普通茶水罷了。當下隨口道:“我不渴,先放着吧!”
繡娘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陰沉,她繼續解釋:“娘娘,這子母茶寓意着早生貴子,按宮裏的傳統,在縫製嫁衣前,娘娘需得飲上一杯!”
慕容霜面露不悅,如此祝福,當然不是她想要的。她看了一眼杏兒,似乎在確定是否真有此傳統。
杏兒點了點頭!宮裏確實有這麼一個老規矩,但貌似許久都沒有搬上臺面了。只是,既然這子母茶都端上來了,那自然斷沒有不喝的道理。
慕容霜伸手接過茶杯,看了一眼碗中的茶水。裏面除了茶葉,只是多了兩顆鮮紅的棗子,好像並沒有別的不同。
繡娘雙眼微眯,死死地盯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神色有些古怪。
慕容霜並沒有注意到她的神情,捧起茶杯,正要飲上一口。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略帶嘲諷的笑聲。只見得一名身着紅色錦袍的女子踱步走入,臉色神情刻薄,好似一隻驕傲的錦雞。
這女子,自然就是此前與慕容霜打過一次照面的容妃娘娘。這宮裏的女子,也唯有她,纔會如此傲慢無禮。
容妃掃了一下四周,冷笑着道:“喲,妹妹今日這儲秀閣,可真是熱鬧啊!”
慕容霜眉頭微皺,她自然知道這容妃娘娘就是來針對她的。此前她便說過,自己無意爭寵,可容妃卻未必這麼想。
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慕容霜站起了身來,朝着容妃走了過去。
那繡娘臉色微微變了變,似乎有些不悅,但隨即還是恢復了平靜。
慕容霜走到容妃跟前,微微欠身,行了一禮:“民女見過容妃娘娘!”
容妃卻是沒有什麼好臉色,冷冷喝道:“看來,妹妹的記性不太好啊!上回教你的規矩,這麼快就忘了?”
慕容霜當然記得,上次她說過,自己還未成爲真正的皇妃,見到她,得行跪拜大禮。
可是,上一次,慕容霜只是想息事寧人,打發走了這位容妃娘娘便罷。但若是這位娘娘還是不依不饒,她不介意和她翻臉。
“容妃娘娘見諒,民女,一直就是個不太守規矩的人!”慕容霜看着容妃,神色淡然。彷彿在她眼中,堂堂後宮皇妃,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但她偏偏又不敢真的對慕容霜怎麼樣!她雖爲皇妃,卻是個不受寵的主,皇帝都一年多未曾去過她的寢宮了。
而且,當初項哲納她爲妃時,只不過進行了一個簡單的冊封儀式,可不像慕容霜這般,有皇家婚禮的待遇。
她們兩個,誰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足,再明顯不過!!
“好!今日有這麼多的外人在此,本宮先不與你計較。”
容妃拉起慕容霜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擺出語重心長的模樣:“妹妹,日後可多注意着點。這宮裏可不比你們北燕,不守規矩,可是會有麻煩的。”
“多謝容妃娘娘的教誨,民女記住了!”
慕容霜抽回了手來,隨即看也不看容妃一眼,轉過身去,原路返回。
容妃受了輕視,心中火氣更甚。她一路小跑,踏着輕快的步伐繞過慕容霜,一屁股坐到了慕容霜原來的主座之上。
慕容霜看着她,像個潑皮無賴,頓時眼中浮現出一絲不屑。心想着這後宮的嬪妃竟是如此德行,她日後還要與她爲伍,心中更是屈辱不堪。
容妃卻是一副飄飄然的模樣,瞧着慕容霜,輕輕揚了揚眉,擺出挑釁的姿態。
慕容霜看都不看她一眼,容妃頓感無趣。她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旁邊桌上的茶水,突然覺得有些口渴。當下便伸手端起茶杯,作勢要喝。
旁邊送茶的繡娘嚇了一跳,立馬阻止道:“容妃娘娘使不得!此乃子母茶,需得婚前飲用。若是婚後的妃子喝了,效果反而會適得其反!”
“容妃娘娘若是口渴,奴婢這就去給您準備茶水。這子母茶,還是留給皇妃娘娘吧!”
容妃一聽,心中極爲不悅。她入宮兩年多,卻沒能有個子嗣,而且,如今陛下根本不去她寢宮,更是沒有機會懷上龍胎。
如此一想,手中的子母茶便像極了一個諷刺,燙手得很。
“哼!本宮懷不上龍胎,你也休想懷上!”容妃心中叫罵了一句。
當下擺出一副生氣的模樣,怒目看向那說話的宮女:“該死的奴婢!本宮要喝口茶,也用得着你來指手畫腳的麼?”
端着茶杯的手一甩,手中子母茶狠狠地摔到地面上。瓷杯“砰”地一聲粉碎開來,茶水灑滿一地。
容妃正要出手教訓那繡娘,卻見得那灑落在地上的茶水頓時冒起了一片片白色的氣泡。她打翻的這一杯子母茶,竟然有毒!
容妃頓時嚇了一跳,她剛纔,差點就喝了這一杯茶!
“有毒!茶水有毒!!”容妃失聲大叫,驚慌失措。
這句話一出口,衆人一片愕然,包括慕容霜。她前幾日才遭遇過張參的正面襲擊,今日又有人下毒暗害她。
她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才引得這麼多的人,想千萬百計地想置她於死地?
那送茶的繡娘暗罵了一聲,突然間身上殺氣大漲。她一個轉身,手中已多了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刀。
隨即,身形一閃而過,化作一道魅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向慕容霜。手中短刀,突刺而出,直指慕容霜的心口。
那茶水中的毒藥,名叫七日斷腸散,服下之後,第七天才會毒發身亡!繡娘本想以此毒暗殺慕容霜,她也好有充足的時間全身而退。
但下毒之事既然暴露,日後再想找機會刺殺慕容霜,無疑會難上加難。如此,唯有正面襲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