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紅了王城上的半邊夜空,火師兵們足足花了一整夜的時間,才終於將火撲滅。
等到大火被撲滅時,整個燕王府,已經被燒成了一堆廢墟。若不是周圍沒有其它的民宅,那情況無疑會更加的不堪設想。
由於火起於午夜時分,燕王府內的人疏於防範,一場大火下來,府內無一人生還。無論是主子,還是婢女,奴僕,全都葬身火海。
火師兵們清理現場時,找出了幾十具燒焦的屍體。在經過一番辨別之後,其中有兩具特徵很像剛被封王不久的慕容白,以及其子慕容韜。
燕王慕容白和世子慕容韜,一夜之間,葬身火海,這一件事震驚整個王城。
人們對此議論紛紛,有人說這是一場悲慘的人禍,但更多的人猜測,這是故意縱火。
畢竟,不管是原來的鎮北侯,還是如今的大將軍李宸,都與慕容家不大對付。
李宸爲此事,也是傷透了腦筋。後來,乾脆下令,明令禁止任何人談論此事,這些個議論,才終於停息。
……
墨七帶着影衛們來了一趟北燕,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就查清了慕容霜和葉塵心的過往私情。
來回不過十餘天,就將消息帶回了邑京。當項哲聽到他的報告後,頓時氣得火冒三丈。
“葉塵心!你確定……真的是葉塵心麼?”項哲一張臉,漲得通紅,幾乎要氣出內傷來。
從多年前開始,他就打從心裏瞧不起出身流浪兒的葉塵心。在他認爲,葉塵心即使已經封王拜將,骨子裏也擺脫不了他賤民的事實。
可是,就是這麼一個賤民,卻與他最深愛的皇妃有過私情。最重要的是,慕容霜居然還懷了他的孩子!
“主子,墨七再三確認過,絕對不會出錯。皇妃在北燕時的情人,就是忠武王!”
墨七瞧着項哲的樣子,心中有些犯難。但他的任務就是將正確的消息報告給主子,哪怕這個消息會使主子難堪,他也不敢有所隱瞞。
“葉塵心!葉塵心!!”項哲口中幾乎噴出火來,他將一旁的桌子掀飛了出去,上面的瓷碗頓時“哐當”碎了一地。
“難怪!難怪……”
項哲之前就隱約間感覺,葉塵心和慕容霜之間,似乎有什麼特別的交情,只是一直以爲自己想多了。
現在回想起來,卻是恍然大悟。
當初在北燕時,葉塵心就力諫他不要納慕容霜爲妃;後來,又兩次三番與慕容霜糾纏不清。替她擋下張參的那一棍,又拼命爲她找出刺客。
他還以爲葉塵心是有多麼的大公無私,原來,不過是在爲情人出頭!
“那個狗雜種!朕要殺了他,朕要將他碎屍萬段!”
項哲雙眼變得通紅,他轉身抽出掛在自己牀頭的寶劍,就要往外衝去。看着架勢,無疑是想直衝忠武殿,去當面劈了葉塵心。
墨七頓時嚇了一跳,當下死死地攔在了他的身前:“主子,使不得啊!”
“讓開!否則朕連你一起劈了。”項哲顯然是失去了理智,什麼都可以不顧了。
“主子,忠武王在朝廷的地位不一般,不能就這麼無緣無故就殺了啊!”墨七依然不肯讓開,竭力勸諫道。
“混蛋,你找死!”
一道血花飛濺而開,那一劍,刺中了墨七的肩窩。劍鋒刺入三分,鮮血一瞬間便染紅了墨七的衣裳。
項哲眉頭微微一皺,眼中的血紅微微褪去了一些。
“你……不怕死麼?”他微微眯了眯眼,問道。
“墨七怕死,但更怕主子衝動之下,做出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
墨七眼見項哲的衝動稍稍抑制住了,當下又立刻勸道:“主子,忠武王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軍中,都頗有威望,尤其是北疆的守衛軍,更是將葉塵心奉若神明。若是毫無理由,便將葉塵心一劍殺了,恐怕會朝局動盪,軍中生變啊!”
項哲緩緩抽回手中的長劍,臉色依舊難看,他語氣憎恨,道:“哼!如此大辱,難道,你想叫朕就這麼算了?還是,你有什麼法子收拾葉塵心?”
墨七強忍着肩頭的劇痛,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屬下愚鈍,想不出辦法對付忠武王。但主子你忘了麼?你以前,不是有定王殿下爲你出主意麼!”
“九弟!!”項哲臉色雖然還是一片陰沉,但眼中瞳孔微微張了張,似乎覺得有理。
的確,項遙在他們這羣親兄弟中,年級雖然最小,聰明才智卻是毋庸置疑地排在第一。若是說這朝廷之中,誰能對付得了葉塵心,那必須是非他莫屬了。
“說起來,朕倒是很久沒有去見他了。”
自從刺殺事件被曝光之後,項遙便被禁足在定王府,如今差不多都一個月了。
若有九弟項遙的幫忙,葉塵心,倒也不足爲慮!
項哲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下心中的衝動。他看了一下墨七,臉色稍緩:“你的傷,要不要緊?”
墨七畢竟是他最信賴的侍衛,不比其他下人。若是就這麼死了或殘了,他心中還是會有幾分不捨的。
“回主子,屬下沒事!”墨七盡力保持平靜,淡淡地回答道。
“去太醫院教李太醫看一下吧!以後朕還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可別落下什麼病根。”
“是,屬下知道了!”
……
定王府內。
項遙被剝奪了爵位之後,就好像是被打入了冷宮的妃子。
府中的婢女,奴僕幾乎都被撤走了,只剩得三四個抵死不肯離開的,堅守在這裏,負責照顧項遙的生活起居。
偌大的定王府,如今變得空蕩蕩的,顯得格外的冷清。
門口,有着不少的侍衛看守着,禁止府中的人外出,也禁止外邊的人進入。他們將整個定王府變成了一個監牢,與世隔絕開來。
不過,項遙雖然陷入瞭如今的境界,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他還是像往常一樣,喜歡沉浸在書房裏,讀書練字,擺弄着筆墨紙硯。
胃口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偶爾還會叫人去給皇帝傳信,討要水果、甜品等喫食。似乎只要有這些,他就很是心滿意足了。
只是,有時閒暇之餘,會盯着天空發呆,似乎在計量着一些什麼。
這一日,他也像往常一樣,蹲在亭子邊的石凳上,仰望着天空,靜靜發呆。
半晌後,後邊傳來了細細的腳步聲。腳步聲越來越近,停下後,一道深沉的聲音,隨之響起。
“九弟!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