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這獄刑司當中,他們可是掌控着他人生死的“閻羅王”,向來只有別人怕他們的份。可這葉塵心,卻偏偏是個動不得的主,心中雖然憋屈,卻也只得受着。
此刻,一個獄卒突然走了過來,對着他行了一禮,道:“大人!外面有位李太醫想要見一見忠武王。”
“什麼忠武王?”刑司官怒道:“進了這裏,只有囚犯,哪還有什麼王爺??”
獄卒見着上頭不悅,連忙改口:“是!是!那位李太醫想見一見葉塵心。”
“他有刑部的手令麼?”
“回大人,有的。”
“叫他進來吧!”刑司官甩了個臉子,似乎對於這個來“探望”葉塵心的人,很是不滿。
……
刑司官出去沒多久,牢房的門又再度“吱”地一聲打了開來。
葉塵心微微擡頭,有些不耐煩地看向門口,卻見得來者不是獄中的刑司官,而是個看上去文質彬彬,氣度儒雅,身穿太醫服的年輕人。
李太醫被葉塵心這一眼瞧得心裏有些發毛。只感覺陛下交代的這個差事,怕是根本辦不成了。瞧這位王爺的樣子,貌似就不是個好相處的角色。
“喝……”李太醫朝着葉塵心苦笑了兩聲,恭敬道:“王爺!下官乃是太醫院的李守哲……”
“太醫院?”葉塵心銳利的目光轉爲疑惑,隨即問道:“你來做什麼?”
“這個……”李太醫一下不知如何開口,直接叫他剜自己的肉?這叫什麼話啊?
但一想到時間不等人,多耽誤一刻,皇妃的性命就多一份危險。當下忍着心中的恐懼和尷尬道:“下官來找王爺,是爲了皇妃娘娘的事。王爺可能有所不知,皇妃娘娘如今危在旦夕,或許……或許只有王爺能救她一命!”
“皇妃娘娘?”葉塵心一聽,突然間睜大了一雙眼睛,似乎有些激動起來:“你說的皇妃娘娘,可是來自北燕的慕容霜??”
李太醫瞧了他一眼,心中有些奇怪,怎麼好端端的,這個王爺就開始激動起來了?
“回王爺!下官說的正是新皇妃——慕容霜!”
“快說,她怎麼呢?”葉塵心突然握緊了雙手,那粗大的鐵鏈叮叮作響起來。
李太醫瞧他的樣子,有些害怕,但還是老實回答道:“皇妃娘娘如今身中劇毒,藥石枉然!下官尋了一個巫醫之術,或許能救皇妃娘娘一命,只是……”
李太醫說到這裏,有些吱吱唔唔起來。葉塵心急了,大聲喝道:“只是什麼??”
李太醫不敢擡頭看他,低頭道:“只是如今缺了一份藥引,那便是……便是體格健壯男子的心口肉!”
“如今天下,要論體格的強壯,王爺當屬第一,所以……”
“不必說了!”葉塵心出口喝止,他自然明白李太醫的意思。
“李太醫,是陛下讓本王割肉做藥引麼?”葉塵心雙眼微眯,眼中寒芒閃過。
此時此刻,他心中正燃燒着一股極端的怒火。慕容霜一直好好的,爲何他一離開,如今就生死未卜了?
是項家人在搗鬼麼?項哲?還是項遙?若慕容霜真有個什麼萬一,他發誓,就算違背自己的信仰,就算拼了性命,也要讓害她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王爺息怒!陛下沒有下諭旨,是下官主動來的。”李太醫拱了拱手,語氣中帶着乞求。
但葉塵心的回答,卻出乎了李太醫的預料:“一塊肉而已!只要能救皇妃,有何足惜?”
他擡眼看向了李太醫,目光突然變得柔和,彷彿在懇求:“李太醫,請你無論如何,也要醫治好她!!”
李太醫微微一怔,只覺不可思議!這割下自己身上的肉,聽起來何其駭人?可是,忠武王就這麼答應了,並沒有半點的猶豫,沒有半點害怕。
他跟皇妃慕容霜是什麼交情?竟然能夠做出如此犧牲?
“李太醫,給我一把刀,我自己來!”
李太醫愣神間,葉塵心有些急切的聲音倒是先響了起來。他連忙回過了神來:“哦哦……好的,下官這就給王爺拿!!”
說罷,他緩緩從兜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隨即替了上去。他的手有些發抖,彷彿這把刀是要用在自己身上一般。
葉塵心卻是十分堅毅地接過匕首,隨即緩緩拉開了自己的衣衫。
李太醫見到,葉塵心那健碩的上身上,線條分明,肌肉如銅鐵般剛毅。可是,上面卻宛如蜘蛛網一般,佈滿了傷痕。
一寸山河,一寸血!忠武王征戰沙場那麼多年,身上的每一條傷痕,都是爲國家拼過命的證明。
可是當山河無恙,國泰民安之時!皇家的刀口對準的,卻是這位功勳赫赫的大功臣。
他心中不由地惋惜,也爲葉塵心即將受到的傷害,而感到心痛:“王爺!您若是不願,下官可以去尋找新的目標。”
李太醫心中激昂之餘,竟然忍不住忘記了自己的立場。話音剛出口,卻有些後悔,畢竟葉塵心,無疑是最佳人選。
“李太醫的好意,本王心領了!”葉塵心毫不猶豫的拔出了匕首,鋒利的刃鋒在幽暗的牢中閃出耀眼的寒芒。
“只要李太醫能救下皇妃,本王願意受這一刀!”
話音剛落,鋒利的匕首已然刺入了他的胸口,刀尖沒入血肉之中。葉塵心一咬牙關,額頭上頓時冒出了大片冷汗。
鮮血從他的胸膛處流淌而下,灑落了一地。他的身體在隱隱發抖,但握住匕首的手,卻是拽得緊緊的,沒有一絲放鬆。
刀鋒慢慢劃下,破開淋漓血肉。李太醫看得心驚膽顫,但同時,也由衷地敬佩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在自己身上劃刀子,忍受着常人難以理解的劇痛,竟然還一聲不哼。如此毅力,誰能能比?
葉塵心一刀剜下,胸口一片血肉從胸膛脫落。他伸手接過,血淋淋的一片,那血肉還在隱隱顫抖,好似被他剜下來的,是他那顆跳動的心臟。
“李太醫!”葉塵心喉間一聲悶哼,啞着嗓子問道:“這一塊,夠麼?”
李太醫顫抖着雙手,接過那一片血淋淋的“藥引”,聲音有些顫抖:“夠,夠了!王爺真乃天人也!”
葉塵心捂着心口的位置,血流不止,但還不忘催促着道:“快去吧!皇妃娘娘的安危,救拜託你了!”
“是……是!”
李太醫拿到了藥引,自然也急着去配置巫藥。他剛轉身準備離去,但想了一想,還是從兜裏掏出了一瓶藥來。
“王爺!此乃止血丸,每日服一顆,有利於王爺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