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除非是涉及到文武之爭亦或者戰事之外,朝堂之上的武官是很少發言的,其中,以大將軍李景隆爲最,他雖然位高權重,但其在朝堂之上能不發言便不發言,彷彿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就如同一個透明人一般。
現在的他爲何卻是一臉的反常,猝然出列,與往日的行徑有很大的區別。
要是說這事情涉及到他,亦或者說這事情於齊國有很重大影響的話,他出列發言倒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問題就在於這件事情明顯是不會涉及到他的,而且封爵這一事真要說的話,其實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反正不會影響到多少實質上的東西,按照大將軍李景隆往日表現出來的性格斷然是不會理會這種事情的。
今日的大將軍李景隆看起來着實是有些奇怪,從今早罕見的遲來上朝到現在的猝然出列都透露出與平時的不同尋常。
不過,話說回來,且不論這大將軍李景隆今日透露出來的種種奇怪,他這一出列倒也算是好事,畢竟他算得上是處在武官最高的位置上,說話的分量還是很重的。
如此一來,能讓陛下收回那突如其來顯得很是荒唐的封爵一事又提高了很大的機率。
陛下在這一件事情上確實實在是太荒唐了,竟然不與他們商量,直接賜予一個新進士一個伯爵之位,甚至是不惜下聖旨,擺明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這樣的事情他們簡直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要是這一件事真的就這樣確定下來,那可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世人必定會言論陛下,說陛下功非不分,賞罰不明,而到那時候,他們也逃不過被言論的命運,言論他們任由陛下一意孤行,不糾正陛下的錯誤,顯然不是個好臣子。
或許正是因爲考慮到這一點,那大將軍李景隆纔會猝然出列的吧?
而此時的齊皇早沒了之前的神態自若,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來,就如同朝堂之上衆臣一樣,他想到今日的朝堂之上的任何一人會提出反對的意見,但從來未曾想到過這李景隆會在這時猝然出列。
大將軍李景隆位高權重,爲齊國立下過無數的汗馬功勞,所說的話哪怕他是齊皇也是要掂量掂量一下的,起碼不能不理會,隨意的應付過去。
且不管此時朝堂之上衆臣與齊皇心中所想的是什麼,大將軍李景隆一出列之後,便先是對齊皇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然後纔開口道:“陛下,臣附議,亦是認爲狀元郎李安逸確實能夠擔當得起這永安伯這個爵位。”
啥?說得啥跟啥?爲什麼是臣附議?不應該是臣反對的嗎?
此話一出,頓時,不僅是羣臣還是已經準備好說辭的齊皇皆是錯愕萬分,這怎麼與他們心中所想的不一樣,甚至是完全相反了,這樣的情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齊皇在回過神來之後,便露出了笑容來,而羣臣這一邊就不開心,就不贊同了,這不,這就馬上有人從文官的位置上出列了,而且這還是一位真正的大官,正是那兵部的尚書大人馬尚!
“但,我們現在就事論事,此子現在於我們大齊是沒有沒有大功大偉,李將軍你如何說得此子能擔當得起永安伯這個爵位?”
大將軍李景隆並沒有因此有任何不喜的樣子,反而是微微的一笑:“馬大人,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有一件事情你錯了,李安逸於我們大齊並非沒有大功,他是有大功的。”
羣臣再次一怔,下意識的再次看向顯得置身於事外,彷彿朝堂之上所爭吵的事情完全與之無關的李安逸身上。
此子有大功?有什麼大功?他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還有此子怎麼顯得如此的淡定,這不科學......
兵部尚書馬尚馬大人忍不住微微的皺起眉來,然後道:“噢?此子有大功,本官倒是沒有聽聞過,願聞其詳!”
大將軍李景隆則是淡淡的笑道:“此子有兩個大功,其一,此子提出的改土歸流這一條政策能夠解決掉困擾我們大齊無數年的西南土司的問題,這是大功一件。其二,此子奉獻出來的硝石製冰的技術可以讓我們大齊的百姓在酷熱的夏天裏有冰可用,有了冰,往後酷熱的夏日便會減少很多熱死人的慘劇,這亦是大功一件。”
硝石製冰這一神乎其神的法子竟然是此子奉獻出來的?所有人看向李安逸的目光帶着無比的訝然。
馬尚臉上亦然是如此神色,他還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的那一幕。
在某一個炎熱早朝,在衆朝臣無比疑惑的目光中,仁王殿下突然出現在這金鑾殿之上,手上提着某些奇怪的石頭,身後則是跟着各自提着一桶清水的兩個小太監,這兩桶清水一大一小。
然後,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仁王殿下進行了一系列的操作,接着,他們便看到了那神乎其神的那一幕,他也記得很清楚,當時的他是什麼樣的表情。
只是,當初詢問陛下與仁王殿下這神乎其神的法子是從何處而得知之時,陛下與仁王殿下並沒有說出口來,想不到竟然是此子……
在訝然之後,兵部尚書馬尚在思緒着,看起來像是在組織話語,如此,過了些許的時間,他又開口道:“李將軍,李安逸此子的這兩件事對於我們大齊而言確確實實是功勞,你我都不能否認,但這功勞並不能足以達到封爵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