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婉儀問出這樣無腦的問題,讓衛大夫人有些頭疼,眼下這根本不是一百杖刑的問題。
重點在於祁潤和祁嫣給了什麼東西給蒼羅,蒼羅現在是帶着那些東西進宮去了。
皇上若是看見那些東西,一旦是不利於衛家的話,整個衛家都得跟着遭殃。
衛大夫人緊握着衛婉儀的手,認真的說道:“婉儀,冷靜點。”
“我沒辦法冷靜!”
衛婉儀神情慌亂,嚷嚷道:“母親,您說姑姑這是安的什麼心!”
“她明知道祁嫣那天爲什麼會一個人出城,那是因爲我要祁嫣獨自一人出城找我的!”
“那天的事,我根本不知道會這麼嚴重,我以爲哥哥只是教訓她一頓而已。”
“姑姑讓我成爲這案子的人證,坐實祁嫣殺的就是良民百姓!還說有了我這個人證,還有那三十二具屍體,祁嫣百口莫辯,只有死路一條!”
“可現在,這個案子有了轉機,祁嫣的罪名還怎麼坐實啊?我又該怎麼辦啊?”
因爲祁嫣在城外發生的事,過於驚駭世人,衛婉儀知曉後,都不敢去刑部大牢見祁嫣。
祁嫣那大小姐脾氣,萬一把氣全撒自已身上,豈不是要掐死自己?
想到這裏,衛婉儀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就算祁嫣的腦子是個草包,但仗不住她有個鎮國將軍的祖父!
真被祁嫣打了,那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衛大夫人看着毛毛噪噪的女兒,朝她招了招手,拉着衛婉儀坐下,柔聲勸道:“你這般模樣,哪還有半點大家閨秀的舉止?”
“母親,我……”
“嗯?”
在衛大夫人嚴厲的眼神注視下,衛婉儀不再辯解,直接低頭,“我錯了。”
“聽好了,城郊外的那番安排,得益者並非是娘娘,而是我們衛家。祁家的十萬兵權,便是我們衛家的囊中之物!”
衛大夫人那溫柔的嗓音,卻透出森冷的殺機。
衛婉儀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母親慈祥的面容,只聽到母親繼續循循善誘道:“大理寺提審祁嫣的這個案件,是我小瞧了祁潤。一會再次開堂,一百杖刑你認下,至於旁的都不用說。行刑之人,我會安排好,一定不會讓你太痛的,聽清楚了嗎?”
“我……”
衛婉儀還想辯駁幾句,知女莫若母,衛大夫人牽着女兒的手,細聲叮嚀,“這事辦成後,母親便會進宮,替你請一道旨意,讓你早日成親。”
“……嗯。”
衛婉儀低首,呆呆的應下了。
她根本不知道,衛大夫人已經在心裏決定,放棄了這個女兒。
……
馨藝宮。
一個雍容華貴的美婦正在拿着剪刀修剪花瓶裏的花枝,一個宮婢疾步走了進來,雙膝跪地,“娘娘,失敗了。”
衛德妃眼皮都沒擡一下,語氣冷漠,“廢物!”
“娘娘恕罪,奴婢會安排人再次行動!”
宮婢匍匐在地,懇聲請求。
衛德妃擡了擡手,沉聲道:“不必了,眼下再動手,只會留下更多猜忌。你出宮一趟,告知嫂嫂清掃乾淨尾巴,必要之時,咬牙也得壯士斷臂。”
宮婢起身,退了出去。
衛德妃則是起身,帶着另一個女官,攜着糕點食盒,去了朝務宮。
皇帝正在面見蒼羅,朝務宮裏靜悄悄的。
沒等一會兒,蒼羅從朝務宮走了出來,迎面就遇上了衛德妃。蒼羅遵規守紀的施禮,“見過衛德妃。”
“大人免禮。”
衛德妃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蒼羅便退身離開,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他要做的就是回到大理寺,然後處理祁嫣的那個案子。
衛德妃望着蒼羅的背影,一點一點的離開自己的視線,她突然覺得,也許她讓衛婉儀做爲人證,會是自己走的一步壞棋,才讓祁嫣的死局有了轉機。
深深吸了一口氣,衛德妃進入了朝務宮。
燕帝坐在龍椅上,看着桌面上的兩份資料,神情教人察覺不出他的喜怒。
衛德妃的進來,燕帝擡首看了她一眼,“你來了。”
“皇上,臣妾給您做了栗子糕。”
“衛瀾,你入宮跟隨朕多長時間了?”
燕帝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衛德妃心頭微顫,低眉溫馴的回答道:“皇上,臣妾自入王府算起,已經有二十載。”
“是啊,二十年。曾經的你,柔弱不能自理,受了委屈也不曉得找朕哭訴,你那份善良是朕腦海裏最溫暖的記憶。”
燕帝深深的看了一眼衛德妃,心中有着感慨,她雖不是他最愛的那個女人,但卻是最爲貼心的女人。
可這樣的女人,竟也會有野心,甚至想要染指朝堂。
先是兵權,後是皇權。
他還沒死呢,她就這麼迫不急待的謀劃?
呵!
燕帝嘴角帶着冷笑,“衛瀾,你可記得皇室祖訓,後宮不得干政!”
聽到燕帝這陰冷的語氣,衛德妃立即雙膝跪地,跪的又急又快,“皇上,臣妾斷沒有做這樣大逆不道之事。若是有人誣陷,還請皇上查明真相,還臣妾一個清白!”
說罷,匍匐在地上,把自己扮演成可憐無助之人。
嬌弱的身軀,落在了燕帝的眼裏。
燕帝冷眼看着她的後背半晌,良久纔開口,“回自己的寢宮去,沒有朕的允許,不準踏出宮門半步。”
“臣妾領旨。”
衛德妃眼眸帶淚,起身離開了朝務宮。
燕帝這是疑心她了,她只能禁足於馨藝宮。
這一次,想要謀取祁老的十萬兵權,徹底失策了。
衛德妃擡首看了看天空,擡手拭去眼角的淚珠,昂了昂下巴,扶着女官的手,朝馨藝宮而回。
衛德妃很清楚,只要燕帝對她還會念有舊情,她便還有機會!
祁老的十萬兵權,眼下的失去,不代表以後不能握於股掌之間!
皇權之間的博奕,尚還在繼續。
太子,只不過是一個擺設,根本不得燕帝的心,那麼皇位就一定會得讓自己的兒子繼位纔是!
屈居於人下的日子,她已經受夠了,她要成爲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