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了掏耳朵。
剛纔沒聽錯吧?
高倏的兒子?
冤家路窄啊!
這小子不好好地待在高密,敢來臨淄湊熱鬧……嫌命長了。
這要是不動手,恐怕,都對不起那日慘死的仁人義士,都對不起上天給予的機會。
此乃天助我也。
剛纔此人的家僕喊話了,高郎君在今年的孝廉名單裏……
呵,察舉徵辟的弊端果然明顯。
高官操縱大漢官場的人才嗎。
司匡冷笑,拍了拍孔武的肩膀,附在耳畔,沉聲,“子威,此人之父,便是當日意圖將吾與衡胡斬殺之人,便是集結軍旅,與儒生、遊俠衝殺之人。”
“當真?”
“不會有錯!”
“嘶!”孔武蹙着眉,跺了跺腳,嘀咕,“膠西相國究竟在搞什麼?竟能讓這種人進入孝廉名單。”
司匡咧嘴,神色森然,笑了笑,淡淡的說着:
“僅僅是名單上的名字而已,只要未進入長安,未得到陛下召見,終究是一個平民百姓罷了。”
“觀其父之行徑,此人若成官吏,其所治之地百姓,必將處於水深火熱之中。
“子威可想爲民除害?”
這最後一句話是司匡斟酌很久,才問了出來的。
想要對付一縣之令,沒有足夠的力量,死的絕對很慘。
因此,必須把儒家,最起碼是孔氏拉下水。
孔武狀態盎然,鄭重地問道:“此言何來?”
司匡燦爛一笑,“吾聞之: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遊之仇,不同國。”
“其父夥同他人侵佔家父軍功,對吾而言,此仇不共戴天,必報之!”
“其父集結軍隊,殺害儒生數十名,對子威而言,此乃兄弟之仇,亦應報之。”
他微微一頓,換了一口氣,繼續侃侃而論。
“吾亦聞之,子不教,父之過。然,父不仁,何嘗不是子之過錯?若子勸阻,其父何來惡之行徑?”
司匡面色陰沉,沉聲,提出自己的想法。
“匡認爲,作惡之人,雖爲其父,但父債子償,人之孝也,此乃《春秋》之義也!”
“此人,當誅!”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這小子今天必須死!
孔武閉上雙眸,胸口上下起伏,品味着司匡的那一番雖有忽悠之嫌,但的確符合儒家道義的說法。
呼吸逐漸急促。
他意動了。
爲踐行《春秋》大義而復仇……多麼棒的理由啊。
直擊本心!
當日死了數十名兄弟!
雖然並無血緣之親,但是卻有同門之情。
這仇,得報!
頭頂燈籠,映出的火紅色光芒,將他身上的復仇之意,徹底點燃了。
乍然。
司匡覺得,四周溫度似乎降低了許多。
孔武睜開眼睛,目眥盡裂,左手握着佩劍劍柄,微微一提,劍出鞘三分。
注視已經登上高臺的將死之人,冷聲,一字一頓,“賢弟,吾儕,何時動手?”
用力,把劍給他插了回去。
搖了搖頭,沉聲,“不急!除復仇之外,我們還需要有一個大義凜然的名號。若是貿然衝上高臺,殺人於夜幕之下,勢必會引起人心恐慌。屆時,西市大亂,出現百姓踩踏而死的場面,你我,都會被追究。”
“君言之有理,武願聽命!”
“好!”
司匡拍拍手,狡黠一笑。
雙手環胸,坦然注視高臺,壓低聲音,用僅能二人聽清的聲音,謀劃。
“這人來者不善,吾一會兒將給袁丁眼神,讓他拿出上等謎題,與之對弈。”
“觀其性格桀驁不馴,答不出來,必定鬧事,屆時,吾儕便以護衛百姓安全之名,殺至高臺,與之廝殺!”
“十步之外,弓矢快,十步之內,三尺之劍鋒!”
“合吾二人之力,定可將其斬殺!”
擔心事情的發展脫離預測,司匡眼珠子咕嚕一轉,嘿嘿一笑,道明另外一個方案。
“子威,若是其遲遲不鬧事,吾二人便直接上臺。其手下兇狠、粗暴。若是率先對君出手……吾等便以襲擊朝廷命官的罪名,將之逮殺!”
“此計甚好!”孔武眼前一亮,點了點頭。
一個爵位不明的普通百姓,無緣無故,公然糾集僕人,對當今博士、未來的奉祀君出手。
哪怕是不懂法的民衆,也知道該如何審判。
謀劃完畢。
司匡對着高臺揮了揮手。
在吸引了袁丁目光之後,立刻開始做早就囑咐好的手勢。
先握緊右拳,猛地揮舞幾下
隨後,右手化掌,在脖頸的位置,抹了抹。
最終,再向上翻了個白眼,吐着舌頭。
……
高臺上。
在高武咄咄逼人氣勢壓迫下的袁丁,看到指令後。
挺直腰板,強顏歡笑,點頭,示意收到。
之後,對高武拱手,“閣下這麼急着上臺,可是想猜燈謎?”
“呵,怎麼個猜法?”
袁丁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把規則重新敘述了一遍。
“呵,有趣。”高武咧嘴笑了,“又文又武,有意思。”
他鬆開手。
把左擁右抱的兩名妙齡女子推開。
伸出手,什麼也沒有說。
一旁家僕,心領神會。
一路小跑,將弓、箭矢取來。
放置在他的手中。
袁丁硬着頭皮,提醒一句,“閣下,一次一錢。”
“知道了。”高武輕蔑一笑,“一會兒射完,小爺自然會付錢,只不過,是你們拿錢罷了。”
作爲今年的孝廉,他怕劉徹當朝提問,突擊了很多書籍。
對於文化這一塊,很有自信。
擡起手臂。
搭箭。
“嗡啦。”弓呈半月狀。
眼睛眯起來,意欲射出。
在衆目睽睽之下,
突然,他轉身了,將弓矢對準了臺下的百姓。
奸詐的笑容,盡顯於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