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六朝漢臣 >第二百九十四章:代地陳氏村
    在司匡領着霍去病到達武關的時候,代郡太原縣發生了一件事。

    ……

    太原外,一百多名身着墨服的騎馬遊俠包圍了一處破舊的村落。

    村落低矮的房屋零零散散,排列在廣闊的土地上,高大的樹木將房子的屋檐遮蓋住,陰涼映在泥土掉落的差不多的石頭牆上。

    爲首者是一個白髮老人。

    其身旁一衣着華麗,腰間佩玉的中年男人恭敬拱手,指着村落道:

    “鉅子,此地便是昔年田氏之族所在的村落。幾十年前,此地田氏之女與太原白氏之子私自結合且育有一女,引白氏憤怒,致太原商賈,皆不敢與田氏交好,其終究沒落。”

    腹忠點頭,扶着佩劍,經過下馬。

    馬交給一個弟子後,便邁着大步向村落中走去。

    “嘩啦!”

    墨家子弟紛紛下馬,板着臉,緊跟其後,一羣人浩浩蕩蕩向村落中進發。

    ……

    腹忠剛到村口的大槐樹,就聽見一聲蒼老喝問傳來:

    “爾等何人?來我陳氏村何事?”

    一佝僂腰、穿着打着補丁衣裳、拄着一根桃木柺杖的白髮老頭,顫巍巍地從村裏走出來。

    老頭兒身後跟着兩個小青年,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拱衛,生怕這具弱不禁風的身體倒下。

    腹忠見狀,邁着快步迎上去,拱手拜曰:“敢問老兄,此地可是昔日田氏之地?”

    “找田氏?爾等何人?”從村落裏走出來的白髮翁停下腳步,警惕的打量腹忠一眼。

    “鄙人乃秦墨鉅子,受人之託來此。”

    “秦墨?墨家的人?”

    “嗯。”

    “怕要讓諸位失望了,田氏死了將近四十年了,請回吧,不要打擾陳氏村的安寧。”

    腹忠笑呵呵的,沒有折返的意思,“老兄怎麼稱呼?”

    “……陳仲林”白髮翁沉默幾秒鐘,回答道。

    “原來是陳兄當面。敢問陳兄年歲幾何?”

    “六十有一。”陳仲林淡淡的回答。

    “已過耳順之年?正好!實不相瞞,吾受齊墨所託,過來調查一件事。”

    “齊墨?”

    陳仲林目光詫異,手中柺杖按壓地面的力道變大了,一個圓形的小凹坑被壓了出來。

    “調查什麼?吾這裏只不過是一個沒落的小村莊罷了,可沒什麼寶貝。”

    腹忠笑着搖搖頭,“吾聽聞,三十九年前,此地曾經有一女子與白氏結合。可對?”

    陳仲林眼神中閃過冰冷的兇光,低着頭,搖了搖,“這些陳年瑣事,吾已記不得了。”

    “真記不得還是假記不得?”

    “當然是……”

    沒等眼前這個白髮翁說完,腹忠擡起右手,揮了揮。

    俄而,剛纔在村口的那個衣着華麗之人快速走過來。

    從袖口內拿出一卷竹簡,快速一抖,打開閱讀。

    “匡章,田姓,陳氏,破秦之後返齊,其後裔皆已離開,唯有家僕與之相伴。經代郡太常總署調查,位於太原之田氏,疑似匡章之後。”

    腹忠看着陳仲林,微微笑道:

    “老兄,還需要我繼續讓人念嗎?這裏應該就是匡章後裔的所在之地了吧?”

    “看來諸位是來者不善啊。”

    陳仲林擡起頭,原本柔弱的氣勢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堅韌之勁兒,

    “當年之事,吾不想多說什麼。今爾等來此,若還是爲了追究小姐與白氏之子私自結合的事情,直說就好,何必扭扭捏捏?”

    “當!”

    桃木柺杖落地,

    “不怕告知爾等!吾陳氏村,沒有孬種,若要戰,那便戰!”

    “大膽,竟然敢這樣對鉅子說話!”華麗服飾者憤而呵斥。

    “退下,這裏不需要汝插嘴。”腹忠揮揮手。

    “諾。”

    屬下退到墨家弟子羣體中後,腹忠雙手交叉,藏在袖口,任憑腰間佩劍對着身前,笑容不減,

    “老兄別激動。剛纔汝說小姐……難不成……那私自與白家之人結合的女子,與汝爲主僕關係?”

    “是又如何?”

    “哈哈,太好了!”

    腹忠激動的鬍子亂顫,拍拍手,“那女子爲田氏嫡系,其走後,田氏之家譜,斷然不會交給外人,敢問,田氏家譜何在?”

    陳仲林輕蔑道:“這與汝何干?”

    “老兄,請務必將家譜借給鄙人,吾想對一件事加以求證!田章,是否爲齊之公族?”

    腹忠從袖子中拿出一塊墨跡泛黃的布帛,展示道:

    “吾已然查明!”

    “田章之父田鮪乃衛國公族。”

    “而衛國公族,與陳國同源!”

    “陳之始祖陳胡公娶周武王之女,而衛之始祖衛康叔,乃周文王正妻太姒所生第九子,即周武王姬發同母弟。”

    “陳與衛公族同源,田鮪已爲衛之公族,因此,若田鮪還爲齊之公族,那麼曾經在效力之田章,定爲陳厲公之後裔!即隸屬代齊之田氏。”

    陳仲林皺着眉,“汝查這個作甚?這都是過去許久的事情了。如今又不是先秦之時,查出來,又有何用?”

    “不敢欺騙兄長,爲了覈實一人的身份。吾墨家在齊魯之地,遇見了一個少年,其懷有《孫子兵法》,兵家已經查明,此兵法與孫武殘留之手書多出吻合,應爲真跡!孫武乃齊公室之人,《孫子兵法》只可能傳於齊公族。自孫武死後,唯有匡章有機會得到兵法!那少年亦自稱匡章之後。”

    “不可能!匡章之後自至代後,皆一代單傳。四十年前,我陳氏村小姐離開之後,傳承便斷絕。其何德何能,敢自稱匡章後裔?”

    陳仲林氣的渾身發抖,滿頭冷汗。

    如今在這裏居住的人,都是受老太爺恩惠。改姓陳的家僕。

    在他們心裏,自小姐不知所蹤後,田氏傳承已斷!

    奴僕安敢稱主?

    他們能做的,只有爲匡章保持祭祀罷了。

    十年,百年,千年……一代又一代地傳承下去。

    如今,竟然出來一個自稱匡章之後的小子……

    該殺!

    “老兄先別激動。”

    腹忠笑吟吟的,“那小子姓司名匡,膠西人士,家中父母皆已去世……如今,只有小妹與大母相伴。吾聞之,其大母名司田氏,近從心之年,非齊魯之人。”

    這位秦墨鉅子一邊說着,一邊仔細觀察陳仲林的表情。

    果不其然。

    在說到從心之年與非齊魯之人這八個字的時候,陳氏村的白髮翁驚駭的瞪大眼珠,枯槁的手一把抓住腹忠,顫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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