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下學裏,
規模在四個足球場大小、泥土平整,半米高木製柵欄圍住,像羊圈似的的中央校場。
被流民裏三圈外三圈,圍得水泄不通。
雜七雜八的吶喊聲,在周圍迴盪着,震懾着天空飄蕩的雲。
……
“揍他!打啊!”
“穩住!”
“給他來一手猴子偷桃!”
“兄弟們堅持住,只要贏了這五個人,勝利就是屬於我稷下學裏的!”
“對!田衝!就是這樣,對着他的小腹狠狠地掄!”
“袁丁,別後退啊!汝這點本事,如何保護好家主?”
“上!揍他丫的!”
“李老七,汝能活下來,不會就這點本事吧?趕緊讓他們瞧瞧吾儕得厲害!”
“馮駒,都到最後了,你小子就別留存實力了,贏了可是有一套房舍!倘若贏了,吾做媒人,把老張家那個長得水靈水靈的閨女,介紹給汝!”
“爹爹加油!”
……
司匡與蘇建沐浴着微風,神色微妙,並肩站於校場中央的高臺。
二人皆雙手環胸,眯着眼睛,注視着下方焦灼的戰況。
今日是稷下學裏與大漢北軍三百人的第一次較量。
六百人,一百二十組。
迄今爲止,比試已經花費六個時辰了。
從最開始的一百二進六十,一直持續到如今的二進一總決賽。
稷下學裏的六十個伍級組織。
沒有絲毫意外,大多數都在六十進三十的時候被淘汰了。
最終進入前八的只有一個伍。
由稷下學裏頂尖戰力--馮駒、袁丁、田衝、李老七、趙程組成的伍。
高臺上
司匡凝眉,彎腰,從案几上拿起兩杯倒滿了涼開水的酒樽。
遞過去。
蘇建接過酒樽,在手裏捏了捏,輕輕晃了晃。放在嘴邊輕吮,潤了潤嘴脣,額頭凝出來一個倒下的“川”字。
雖然大漢北軍在八強中,佔有絕對性的優勢,但總的來看,他們已經輸了。
被一羣只訓練了一個多月的流民,打倒數十個伍……
這要是傳出去……
即使士卒不嫌丟人,他這個軍司馬,也沒地方擱這老臉。
司匡向右斜着頭,左側光滑的脖頸露出來,指着下方的十個人,道:
“蘇兄,君以爲,這最後一戰,孰勝孰負?”
蘇建眉頭輕挑,沉默一會兒道:
“不好說,雙方各有優劣。”
他的目光放在下方正在對戰的十個人身上。
爲了表示謙遜,首先開始誇讚稷下學裏五人組。
“司弟手下這五人,年輕力壯,體力十足,不是我所攜這不惑之年的老兵可比。”
蘇建的目光在田衝的身上短暫停留,淡淡的評價,
“那臉上帶有一道紅色疤痕的壯漢,脾氣剽悍!其揮舞長矛之手段,頗爲兇猛。一擊下去,地面猛顫、鎧甲搖晃,雖手持木器,卻大有身懷精鋼利器之勢。若給他一把真正的長矛,恐怕不出十個回合,吾之屬下,必被殺穿。”
語氣微微一頓,
“而此人,雖攻擊性不強,但身手靈活,雖難傷敵,但亦難自傷。若是與匈奴作戰,其可擔任斥候、或者突圍先鋒。”
說罷,蘇建又抿了一口水。
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馮駒身上。
指着,沉吟片刻,
朗聲道:
“正面阻敵者,非此人莫屬!”
司匡默默的記住蘇建的中肯評價。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說不準這些意見,以後就能用到呢。
司匡放下酒樽,指了指李老七、趙程。
“蘇兄,最後這兩人呢?”
“最後這二人嘛……”
蘇建吧唧一下嘴,深吸一口氣,額頭上出現了幾絲皺痕。
“此二人殺伐兇狠,一舉一動,皆有拼命之勢,應該經歷過生命瀕危的時刻吧?”
這位北軍司馬,指着下方正持長矛,和一名北軍士卒你來我往、打的難解難分的趙程,
眯着的雙眸中閃爍着耀眼的金光。
點評道:
“尤其是這人,雖然表情冷峻,但心中的狠勁兒比誰都厲害。吾當初奉先帝命令,跟隨太尉抵禦吳楚之亂時,曾經見過幾位這種模樣的士卒。”
“雖行爲舉止平淡,但一旦拼命,可以一當十,甚至越戰越勇,直至戰死。此乃執行必死任務的不二人選!”
蘇建放下酒樽,雙手交叉,垂於腹部,重重一嘆,羨慕道:
“司弟,這樣的奇才,汝從而得來?”
司匡笑容可掬,“流民中挖掘而來罷了。”
“流民……竟有如此奇才?……丞相……唉。”
蘇建嘆息連連,搖了搖頭,不多做評價,只是隱晦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以田蚡的身份地位,他這種小人物,不敢背後嚼耳根子。
“吾稷下學裏之士已如此強悍,兄長卻依舊言勝負難說。敢問兄長,北軍士卒有何長處?”
“哈哈哈,司弟,吾說了之後,可別灰心喪氣呀。”
“斷然不會。”
蘇建點頭,左手自然下垂,右手指着場中那幾個屬於北軍的士卒。
這一次,他沒有逐個點名說明,而是總體地介紹了一番。
“我所攜大漢北軍士卒皆經歷過七國之亂,此五人之伍,已經在一起數十年,其所養成的默契,不是這羣流民可以比擬的。”
“且此番比試,應司弟要求,三百人皆着甲上陣。木製武器觸碰鎧甲,無異於以卵擊石也!”
“況臺下稷下學裏這五人,戰鬥至此,已與六個伍對戰過了。雖然中間休息了很長時間,但遠遠無法恢復消耗的力氣。”
“反觀我北軍將士,雖然也參加了六組對抗,但流民戰力普遍低下、碰上的北軍同僚又不會下死手,所以,力氣還有所保留。”
蘇建語氣稍作停頓,總結:“配合性、剩餘力氣、裝備的差異性……綜合起來,吾北軍士卒,除了因甲冑在身,缺乏機動性之外,其他的不比稷下學裏兇狠之卒差多少。”
司匡撫手,哈哈大笑,“這麼說,兄長覺得大漢北軍贏的可能性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