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六朝漢臣 >第二百三十九章:賣個人情
    “孫兒來晚了,請大母責罰。”

    霎時,一隻柔嫩的小手掀開了車廂的門簾,司狸兒探出小腦袋來,笑嘻嘻的呼喚,“大兄,大母讓你起來。”

    “諾。”司匡面帶微笑,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

    此刻,司田氏蒼老的容顏也從車廂露出來。

    這位操勞一生的老嫗眼眶紅潤卻面帶喜色,嘴巴彎彎,猶如被秋天冰露氤氳着的月牙。

    “孫兒出息了!出息了!老身算是沒有愧對司大兄,沒有愧對老祖宗。”司田氏的眼淚嘩啦啦地流出來。

    司狸兒懵懵懂懂的拿着一塊紗布,輕輕爲之擦拭。

    “孫兒,聽聞陛下打算將夷安公主公主許配給你?”

    “是。考慮到大母未至,孫兒不敢答應。”

    “這件事,老身替你答應了!能娶到公主,是我司氏的福氣!”

    “啊……”司匡愕然,“大母不先見一見公主嗎?”

    “不用了!公主身懷天之甲冑血脈,我等凡夫俗子,豈能隨意點評?”司田氏笑得很燦爛,臉上的皺紋像菊花的花瓣一般,褶子都綻開了。

    “孫兒……領命!”

    見氣氛略微凝重,司狸兒撓撓頭,捂着自己的肚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撅着粉嫩的小嘴道:

    “大兄,我餓啦!”

    “哈哈,走,我們回家,大兄已經準備好飯食了!”

    司匡爬進車廂,笑着摸了摸司狸兒的腦袋。

    轉目,拱手對司田氏請示,

    “大母可還有其他想要去的地方?”

    “沒有啦,聽你的,回家吧!”

    “諾。”

    司匡點頭後,對田衝揮手。

    親衛馬伕到位。

    放下車廂門簾,輪子“軲轆軲轆”,上路,進入宣平門。

    封鎖城門的北軍士卒待最後一名稷下侯親衛進入城門,方纔解除封鎖,回到崗位,繼續巡查。

    宣平門,恢復了交通。

    ……

    車廂內,

    司狸兒像一隻小貓,枕着司匡的腿,伸着小懶腰。

    司田氏則用後背依靠着車廂內壁,臉上毫無倦色,眼睛笑眯眯的,快樂微笑着道:

    “汝北上之戰果,至稷下學裏宣旨之使者已盡數告知於老身!汝不像吾等先輩碌碌無名一生,汝之戰績,未辜負章祖之名!田氏之榮光,由汝再始!”

    “哈!”

    司田氏笑得很開心,仰着頭,盯着車廂的木製板,身子隨着車廂的晃動,一同有頻率地搖晃着,長舒一口氣。

    嘴脣周邊,那比吸水晾乾後的衛生紙還要皺的皮膚顫抖幾下,道:

    “依此情況,老身百年之後,魂入九泉,對司、田二家先祖都有了交代!此生無憾矣!”

    司匡在一旁默默聽着,不知道該怎麼插話。

    “匡兒,老身呢,也沒什麼文化,年幼之時,雖在太原待過十多年,但不曾學到有用的東西。”

    “不過,老身雖然無知,但卻知曉一點,侯爵隨意之舉動,足夠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汝如今已經封侯,老身希望汝切莫忘記在膠西時的苦難生活,不要傷害到困苦百姓。”

    “大母放心,孫兒很認同儒家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孫兒發誓,立志於爲百姓做主!”

    “有此話,老身就放心了。”司田氏滿意地點點頭。

    ……

    馬車駛了一會兒,忽然停下了,周邊盡是喧鬧的聲音。

    門簾外,田衝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家主,前面被百姓堵住了,要不要派人去疏散出一條道路?”

    司匡對司田氏拱手請示後,才掀開簾子,眺望不遠處被普通百姓塞得水泄不通的主幹道路。

    疑惑道:

    “前方發生何事了?怎麼這麼多人?爲何巡邏衛士沒有去疏散人羣?”

    親衛中一陣聲音迴應,

    “回稷下侯,是馮遂馮公的衛隊正在疏散南北道路。”

    田衝氣不過挑眉,“馮遂是何人?可是侯?”

    回答聲音又響,“馮唐之子!非侯!”

    田衝沒好氣的道:“既非侯,那就讓他給家主讓路!”

    “不用!”司匡擡手製止,眸子一眨不眨,冷靜分析,“馮唐教子有方,若非大事,絕對不會用衛隊開路。去問問,究竟是何事。”

    “諾!”

    十分鐘後,打聽的士卒折了回來。

    “稟稷下侯,是罪將輕車將軍、騎將軍被押回來了。使者馮公正在送二人去廷尉,接受審訊。”

    司匡放下門簾,縮回車廂,面無表情,淡淡的道:“停車侯着,讓二位將軍先過去。”

    田衝急了,肩膀擡高,直言道:“家主,罪將先行會有損……”

    “讓二位將軍先行!”司匡態度堅決,面色不改,一字一頓,聲音透過門簾,“若非二位將軍拖住軍臣單于之主力,吾儕焉能成功突襲左賢王部?”

    “唉,好吧。”

    司匡沉默了幾秒鐘,想到一件事,忽然又呼喚,

    “李老七在嗎!”

    “嘿嘿,家主,俺在呢!”李老七憨憨地跑到車廂旁,嘿嘿地傻笑。

    司匡無慾無求輕聲道:“二位將軍一生清廉,家底恐怕沒有多少,此次恕罪之金,恐怕近千。汝先行返回府裏,去賬房清點金子,有多少拿多少,送到廷尉去。”

    “啊?”李老七驚呼,“吾儕家底,盡在稷下學裏,長安之錢財,不足一千五百,若是全拿過去了……家主三思!”

    “不用多說,我意已決!”

    自己不出手,衛青最後也會出手。

    這份人情,與其讓衛老大一人拿了,還不如平分!

    這兩個人,只要加以培養,絕對都是侯爵!

    司匡沉聲,斬釘截鐵道:

    “將軍只能死在衝鋒陷陣中,不能死在戮罪屠刀下午。且我大漢正值用人之際,二位將軍還不能死!據我估計,不出一載,大漢與匈奴之間,又會爆發戰爭。戰爭,還需要二位。”

    “本侯知曉可能數量不夠,這樣,汝再順便去車騎將軍府中一趟,告知此事。車騎將軍重情重義,曾又受騎將軍救命之恩惠,絕不會袖手旁觀。”

    “唉,屬下明白了。”李老七苦着臉,重重嘆息,有種後悔應聲了。

    從旁邊接過一匹馬,抄原路,向稷下侯府奔去。

    而司匡則繼續在原地靜靜等候馮遂的使臣衛隊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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