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六朝漢臣 >第一百六十四章:公羊不僅不願意,還反手超級加倍
    稷下學裏客堂

    司匡身着普通棕色麻布衣裳,從紅木絲面儒式屏風後面的低矮小側門走進來。

    望着坐在案几後的那個身影。

    觀其焦躁不安、正用手指敲打案几試圖放鬆,不急不慢的換上一副笑容。

    邊走邊拱手,

    “惸侯,多日不見,別來無恙啊。”

    溫和循着清朗聲音傳來的位置望去。

    拽了拽衣衫,倉促起身。

    滄桑的笑容中帶着一起苦悶,拱手拜道,

    “匡人,吾終於有幸再次與君相見了!當日一別,將兩個多月沒在相見啊!”

    司匡走到主人就坐的案几旁跪坐下來,對溫和揮揮手,示意其坐後,沉聲解釋:

    “幸字不敢當,最近這段時間比較忙,大漢各地流轉,不怎麼待在稷下。不能及時與惸侯相見,實在是愧疚不安。”

    “哈哈,匡人肩負重任,忙一點很正常,可以理解。”

    溫和皮笑肉不笑,嘴上雖然這麼說,實際上,心裏早就罵起來了。

    真能放屁!

    騙傻子呢?

    之前究竟在不在,自己早就打聽到了。

    不想見罷了!

    何必找這麼多理由?

    司匡舉了舉酒樽,握着,手腕晃動,使裏面的酒呈現了漩渦狀的運動態勢。

    嘴巴輕啓,道:

    “實不相瞞,鄙人七、八天前就已經回到稷下學裏了,原本以爲惸侯那幾日就會來訪,還特意安排人侯着,沒想到竟空等一場。怎麼,惸侯這幾天也很忙嗎?”

    “唉,算是吧。”溫和臉上的苦澀越發的凝重,猶如暴雨夜晚天空密佈的陰雲,重重一嘆,“這幾天有人從趙國來了,我與之周旋,花了點時間。”

    “嚯。不愧是開國侯爵之後,雖在代國,生意竟然在趙國也有分佈。”

    “匡人說笑了,祖宗餘蔭罷了,不值一提。”

    溫和職業性地笑了笑,拿起酒樽,將裏面的酒一飲而盡。

    其喉結上下滾動,嘴角的苦楚快難以掩蓋了。

    “哈~”

    飲盡。

    他把青銅浮雕形酒樽放在案几上,用寬大的褐色袖子擦了擦嘴邊的酒漬。

    臉色微紅,道:

    “匡人,實不相瞞,吾今日來此,還是那個目的……”

    “學儒對吧?”

    “沒錯!”

    溫和目光炯炯,面色堅定。

    司匡與其對視一眼,語氣直截了當,

    “恕我直言,哪怕學儒,也無法完全解決君當下之難。此法可避一時,卻避不了一世。”

    溫和一愣,還想通過笑容糊弄過去。

    司匡不耐煩地擺擺手,重聲,“別笑了,吾與君相見,不是爲了看這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的。”

    溫和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額頭一緊,皺着眉頭,匡人何出此言?”

    “惸侯之事,早就在稷下傳開了,真當吾不知曉?”

    司匡輕蔑地搖搖頭,

    “汝從代國太原千里迢迢而來,雖言之鑿鑿,欲學儒家,實際上,是爲了找一個保護傘吧?”

    見這個開國侯爵後人臉上的血色忽然緩慢褪去,換上一副慘紅。

    司匡聲音陣陣,攻勢不減。

    “吾曾思考,君祖爲黃老,君妻爲法家,爲何君欲學儒。且爲何君學儒,不尋董仲舒,卻要來稷下。”

    “此前,吾並未找到答案,但聽聞稷下流言蜚語後,全明白了。”

    “失勢之董仲舒,雖爲儒家宗師、太常五經博士,但在朝堂的話語權,已經遠遠沒有胡毋生影響力大。因此,汝來此,名義上是學儒,實際上是求得胡毋生庇佑。”

    “汝的主意很好,只要成爲胡毋生之徒,再輔以列侯爵位之身份,可得儒家公羊傾力相助,剎那之間,得數大儒支持。”

    “因陛下獨尊儒術,汝此爲,必定度過危機,然沒曾想,胡博士竟然決定不再收徒。這就使得君之打算,如竹籃打水,終究一場空。”

    司匡望着臉色愈加蒼白的溫和,嘴角一揚,繼續陳述,

    “此後,汝打算退一步而爲之。欲拜褚大、段仲等大儒爲師,然而,誰曾想,這幾位以學術不夠,委婉拒絕,接着,公羊學派便推薦了鄙人,然誰曾想,鄙人也沒空傳授,君因此,無地可去。”

    胡毋生這老小子也夠陰的。

    一旦自己傳授溫和儒術……

    其大成之日,以儒生自居,自己,豈不是直接被烙上了儒家的印記?

    這一切就像歡樂鬥地主。

    自己這個路人,不想做麻煩的事情,直接選擇了託管。

    胡毋生手握倆王四個二,只想當農民,堅決不叫地主。

    而溫和一手爛牌,自然不願意叫地主。

    三人都不叫會發生什麼?

    三輪後……

    第三輪首個,也就是第一輪時,排在第三個位置的人,會自動成爲地主,變成心累的獨狼。

    溫和現在面臨的就是這種情況。

    牌面不好,還沒人幫忙。

    而胡毋生這廝,不僅不叫地主,還順便來了一手超級加倍,導致公羊大儒都不願意收溫和當徒弟,悶聲發大財。

    這就導致堂堂惸侯,竟然兩頭都沒人要。

    兼顧自身處境的同時,還得稷下、稷下學裏兩頭跑。

    活脫脫一個倒黴蛋。

    “原本,吾以爲汝在稷下學裏碰壁後,就會乖乖的返回,沒曾想,汝從馮駒嘴中得知吾成就匡人之位的消息……我想,這也是汝爲何堅持不懈,意圖與我再見一面的原因吧。”

    “只爲藉助我巡查諸侯王之權力,震懾趙王,與之化干戈爲玉帛。”

    說罷。

    司匡盯着溫和顫抖的身軀,莞爾一笑,如櫻花一般燦爛。

    一字一頓,

    “惸侯,鄙人說得可對?”

    溫和並未回答。

    而是強顏歡笑。

    顫抖的雙手按着案几的表面,隱藏心中的難受。

    故作冷靜道:“匡人說這些,意欲何爲?”

    “不爲別的,吾只是想強調君來此的目的並不單純罷了。”

    “哦,是嗎。”溫和額頭陰沉,雙眸中光彩頻繁變化,晦晴不定。

    意圖被發現了,相當於撕破臉皮了。

    看來,這裏的目的,是無法達到了。

    他深呼一口氣,站了起來。

    “哈哈,別激動,吾還沒說完。君且喝口酒冷靜冷靜。”

    司匡嘴角上揚,笑容不減,擡手,虛空往下按了按,

    溫和直立,沒有碰旁邊的酒罈子,而是冷冷的盯着司匡的面龐,觀其仰頭飲酒,一言不發。

    “惸侯就不好奇,爲何吾今日願意見君一面嗎?”

    “剛纔不是已經挑明汝之態度了嗎?”

    司匡急忙搖搖頭,接連擺手否定,

    “不不不,那只是題外話罷了,吾真正的意圖,並不是這個。”

    “哦?洗耳恭聽!”

    司匡把嘴脣放在酒樽旁,輕輕吮吸。

    “吸溜~”

    清酒入肚。

    藉助醉意,嘿嘿一笑。

    驀然!

    “嘭!”

    右手猛地拍在案几上。

    不顧掌心的疼痛,沉聲:“今日見君一面,實際上是爲了合作!”

    溫和額頭緊巴巴的,像是沾了水的麻繩。

    疑惑的眼睛眯縫,道:“合作?此言何來?”

    “哈哈,因爲吾儕之目的,大徑相同:君之目的,乃與趙王劉彭祖和平相處,而吾,則是爲了殺一個人。因此,談合作。”

    溫和:“……”

    他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這兩件事,怎麼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

    殺人與和好,什麼時候成了一會事。

    見溫和疑惑的目光,司匡雙手交叉,搭在案几上,聲音朗朗,

    “君受奸人污衊,被趙王厭惡,可對?”

    “嗯!”

    “迫害貴族者,趙國江齊,可對?”

    “無法反駁。”

    “江齊該死,對不對?”

    陡然間,溫和雙眸,血紅色的氣滋滋滋的泄露,冷聲,

    “該千刀萬剮!”

    司匡拍拍手,笑道:“這就對了!弄死江齊便是吾儕目的相同之處。此合作可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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