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我回來了。”

    白芙擺好盤子。

    招呼着顧少衍。

    “快來喫吧。”

    顧少衍洗了手坐下,拿起筷子,他是當真餓了,這一路跑的遠,來回路上就走了不少。

    清淡的飯菜在嘴裏都多了幾分滋味兒。

    顧少衍擡頭,正想說什麼,就看到少女紅腫的手。

    他放下筷子,上前拉住白芙要避開的手。

    “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白芙抽回手,笑的輕鬆。

    顧少衍卻不覺得沒事兒。

    “腫成這樣了你還說沒事兒,白芙,你今天干什麼了。”

    少女低下腦袋。

    “就,就幫人洗了幾件衣服,給的錢也不少呢,顧少衍,沒事的,很快就好起來了。”

    顧少衍有片刻的沉默。

    他目光落在少女的手上,睫羽顫了顫。

    隨即他擡頭,目光堅定的看向白芙:“阿芙,以後別去了,我今個賺了點錢,你帶着錢,今晚我就送你離開。”

    “不行。”白芙擡頭。

    “顧少衍,我不走,說好的我們一起,你不能趕我走。”

    她固執的看着他。

    顧少衍眼底酸澀的厲害。

    他這樣的人有什麼好留戀的,一個廢物,他賭了錢,敗了家,偏生她一句都沒有怪他,爲什麼不怪,爲什麼還不願意走。

    “白芙,你跟着我有什麼好?”

    “我現在沒錢了,馬上就要被追債的人打死了,我本來就是個垃圾,死了活該,你不跑等什麼?”

    少女目光看着顧少衍。

    固執的搖頭。

    “你不是,顧少衍,我們是親人。”

    是親人啊。

    這世道混亂,女孩子生來被丟棄不少。

    偏生那個小少年,自己喫不飽飯,還帶着一個小娃娃。

    他們無親無故,在顛沛流離中相依相靠,做彼此唯一的親人。

    顧少衍是個爛人。

    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若不是有小丫頭,大概不會好好的活到現在。

    顧少衍被白芙一句親人說的沒了反駁的話。

    他們是親人。

    他擡手,摸了摸白芙的腦袋,像以前一樣。

    “阿芙明天不許再去了,你放心,我會想辦法的。”

    他們也算是運氣好些,小鎮上有人出嫁,尋了顧少衍去吹送嫁曲。

    這可比喪曲給的錢多多了。

    因着是喜事兒,都穿着喜慶的紅裝,顧少衍也不例外。

    紅色短衫,爲了方便,袖口是繫緊的,白芙踮起腳幫顧少衍整理好衣服。

    “丫頭,等你以後嫁人,我就給你吹一路的送嫁曲,絕對讓你最風光,最有面子的嫁出去。”

    顧少衍笑着道。

    眼前的少女擡眸,杏眸微彎,應了聲:“好啊,吹的不好我可是會生氣的。”

    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去問問,這四方城,還有嗩吶比我顧少衍吹的更好的嗎?”

    “是是是,你最好。”

    白芙也不會顧少衍爭執。

    顧少衍瞪着眼睛,抿抿脣,忽略心底的不適。

    他的小丫頭,長大了……

    也該嫁人了。

    顧少衍離開前囑咐白芙不許再去給人洗衣服了。

    白芙點頭答應,顧少衍才放心的離開。

    嫁人的姑娘是鎮上大戶人家的姑娘,聽聞從國外回來的,嫁的還是四方城司令身邊的副將。

    十里紅妝,當真氣派。

    顧少衍瞧着驚歎,心想着自己丫頭以後也要弄這種排場。

    來吹曲樂的都是相熟的人。

    顧少衍湊到一旁問。

    “這排場,那得多少錢啊?”

    對方搖搖頭。

    笑道:“那可是司令府的人,咱們啊,就別想了。”

    顧少衍也笑。

    “那司令結婚的排場一定更大。”

    顧少衍俊秀,一襲紅色的衣服越發耀眼。

    竟是不輸站在最前面的新郎官。

    來迎親的不僅僅有副將,司令竟然也是一桶來了,聽聞司令格外看重這位副將。

    如此甘做陪襯,可見重視。

    一身軍裝的男人面色冷硬,單單往那兒一站,就收渾然天成的氣場。

    顧少衍看了眼對方的面容,再看看自己。

    等着人走了。

    才同一旁的人道。

    “我要是穿那一身衣服啊,指不定比司令還好看。”

    “你啊,做夢呢,吹你的嗩吶去吧。”

    隨着花轎的擡起,喜嫁之聲響起。

    送親隊伍熱熱鬧鬧,過了整個小鎮,向着另一個方向走遠。

    那位副將的家離這兒倒也不是很遠。

    這一路饒了小鎮,就快到了。

    曲樂聲傳遍整個小鎮,到處是歡喜的聲音。

    對方是副將,大手筆,這一天下來的錢,加上賞錢,就有了不少。

    顧少衍回去的時候還給白芙帶了喜宴上的糖果。

    顧少衍回去的時候還穿着那身紅裝,帶着笑意,俊郎明媚,一時間小巷裏的人都出來瞧。

    顧少衍就是個直的,只以爲那些人同他打個招呼。

    回到家,關上門,顧少衍愉悅的拉着白芙進屋。

    將一袋子的糖果都拿出來給白芙。

    白芙錯愕的看着這些東西。

    “這麼多。”

    “嗯,我走時說女兒喜歡喫糖,後廚的嬸子給了我好多。”

    其實主要是瞧着顧少衍這幅皮相好。

    這幅樣貌總是給人第一印象極好。

    白芙眼角微抽。

    “顧少衍,以後不許說我是你女兒。”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瞧着白芙不高興,顧少衍連忙住嘴。

    他將今個賺到的錢全部交給白芙。

    連着這些日子攢下來的,也不過一百五的樣子,離三百還差了一半,可也就剩下了不到幾天的時間。

    顧少衍沉默的看着眼前積攢的錢。

    “我明天出去看看,還沒有其他的賺錢辦法。”

    白芙一把拉住顧少衍的胳膊。

    “可不許胡鬧。”

    “放心,不會了。”顧少衍無奈的開口。

    可這世道本就難,顧少衍又弱的很,先前去背沙袋都沒人要了。

    除了嗩吶,他對旁的也不是很瞭解。

    顧少衍在外面轉了一圈。

    最後頹喪的坐在路邊上。

    折了一根馬尾草,吊在嘴裏。

    日頭都快落了,顧少衍還沒有找到合適的。

    他將馬尾草折斷,站起身。

    他總不能讓阿芙跟着受難。

    到底是他的緣故。

    顧少衍邁開步子,技術的尋不到,那就找苦力的。

    倒是真讓顧少衍尋到了一個。

    對方是拉黃包車的。

    可以暫時租給顧少衍,顧少衍一天下來賺的錢,給他一個極少的租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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