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停在了白芙身旁。

    男人下頜微斂,墨色深邃的眸子落在白芙身上。

    白芙拖着腿回頭,淺色的眸子擡起,睫羽微顫,淚珠滾落。

    月光落在少女的臉上,因爲灰土混合着汗水並不乾淨,只是那雙眸子,盈盈一回首,空靈澄澈。

    慕容笙握着槍的手收緊了些。

    他將槍裝回去。

    “跑什麼?”他微微蹙眉。

    方纔若是她不跑,他就不會開槍。

    “我哥被人追,我得去找他。”

    白色清寒,小姑娘倒在地上,一手還要捂着流着鮮血的腿。

    漂亮的眸子看着慕容笙,明明疼的淚花兒都出來了。

    還不忘反駁。

    “是你要抓我,我才跑的。”

    合着都是他的錯。

    慕容笙自打坐上司令這個位置,還真的沒有人再敢反駁他的。

    手下人正要說什麼,慕容笙擡手製止。

    “行,算是我失誤,過來,帶你去治傷。”

    白芙咬了咬脣。

    “我哥哥……”

    “我派人將他帶來。”

    白芙安心了。

    她爬起來,傷了的腿踩下去疼的厲害,她咬牙忍着。

    慕容笙瞧着慢,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將人抱起來。

    “你……”

    “別亂動。”男人語氣不好,自身的氣場一出來,帶了幾分威嚴。

    白芙住了嘴。

    車一路抵達司令府,遠遠的門口守衛瞧見司令的車,就開了門。

    司令出去辦事,交代了今晚上回來,司令府這會兒燈火通明,就等着司令大人回來。

    誰曾想司令懷裏還抱着一個姑娘。

    第一次瞧見司令親自將姑娘帶進來,都好奇的很。

    慕容笙直接將白芙抱進屋。

    吩咐人去叫醫生。

    府上是有專門的醫生的,來的也快。

    好在慕容笙那會兒還算手下留情,沒打算將人費了,那一槍偏了些,破了皮肉,留了不少血,傷口看着嚇人,倒是沒有傷筋動骨。

    等着醫生給白芙包紮完傷口。

    顧少衍也被帶來了。

    顧少衍被那一羣人追上,按在地上打,對方一腳踹在顧少衍肚子上,嘴裏說着狠話。

    “跑啊,繼續跑,敢逃債,老子打死你。”

    司令府人來了才制止了。

    將人全部帶來了。

    司令府。

    顧少衍瞧見受傷的白芙,急忙上前。

    “阿芙,你怎麼了?”

    “我沒事。”白芙搖頭,目光落在顧少衍滿是淤青的臉上。

    顧少衍知道小姑娘有心疼了。

    連忙道:“我沒事,都是皮外傷。”

    三爺識趣,瞧着人被司令帶來。

    上前道:“司令大人,不知道這是您的人,冒犯了,只是這人欠了債跑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他話還沒說話就被一旁的軍衛一腳踢跪在地上。

    三爺疼的惱怒,一擡頭對上坐在主位上神色清冷的男人。

    “司,司令大人。”

    “欠了多少?”男人嗓音很輕,平和的疏離,但是讓人不可忽視他本身的氣場。

    “不多不多,就五百。”跪在地上的三爺忍着疼,“既然是司令的人,這錢,我們就算了。”

    慕容笙敲打扶手的指尖停下來。

    墨色的眸子擡起。

    “這怎麼行?管家,拿五百給他。”

    “是,司令。”管家聞言離開去拿錢。

    三爺心底發顫。

    覺着有些慌,可人真的將錢拿來了,還將他送出門。

    屋裏。

    白芙同慕容笙講。

    “錢我們會還給你的。”

    “不用,就當醫藥費。”慕容笙道。

    顧少衍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經歷的多,所以見過不少這樣的大人物,從不會將普通人命當回事。

    “我們沒欠那麼多,只欠了一百,他要我們還三百,湊了一百三,之後他又加到了五百。”

    “我知道。”慕容笙看向白芙,隨即看向顧少衍。

    他眼底的漠視讓顧少衍不自在的垂了垂眸子。

    “一百也好,五百也罷,都是用來賭的,有區別嗎?”

    這句話彷彿一個巴掌,冷冷的打在顧少衍的臉上。

    他明明白白的告訴他。

    他就是個垃圾。

    顧少衍和白芙沒在這兒待,他們要回去,慕容笙也不會攔,還吩咐人將他們送回去。

    白芙道了謝。

    慕容笙看向她。

    “不必,是我打傷了你。”

    “還是要謝謝你,司令是個好人。”

    白芙真心道謝。

    等着人走了。

    慕容笙才嗤笑了一聲。

    好人?

    *

    顧少衍和白芙離開還好好的,回去就成了兩個病號,好的就是賭坊應該不會再來了。

    顧少衍將白芙抱回去。

    整理了下屋子。

    想了想,同白芙道:“錢我會還給司令的。”

    “嗯,好,我們一起攢錢。”白芙笑着道。

    顧少衍那一刻心底微顫。

    “對不起。”

    是他對不起他的姑娘,讓她同他顛沛流離。

    明明她那麼好的。

    “顧少衍,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們不是說過嗎?我們是親人,要一直在一起的。”

    顧少衍眼底酸澀。

    他點了點頭。

    之後的幾天兩人沒出去,白芙傷了腿,顧少衍親力親爲的照顧着。

    傷倒是沒多重,白芙不怎麼在意,反倒是顧少衍。

    也不知道哪兒弄來的藥,非得給白芙塗上。

    “不要,味道太重。”白芙嫌棄的捂着鼻子。

    顧少衍耐心的哄。

    “乖,聽話,會留疤,留疤以後穿不了好看的裙子。”

    “我不穿裙子。”

    白芙一口回絕。

    顧少衍氣。

    “你還是不是個女孩子。”

    白芙瞪着一雙眸子。

    最後乖乖的讓顧少衍上藥。

    顧少衍蹲着身子,一手扶着少女的小腿,小心翼翼的替她塗好藥。

    “我們家阿芙長得好看,以後給你買好看的裙子,現在那些太太夫人不是都穿旗袍,就給你買那個。”

    “我又不是什麼太太夫人。”白芙笑。

    顧少衍將藥塗好,站起身。

    “就你這脾氣,人家太太夫人可沒有你這樣的。”

    似乎生活又恢復到了平靜,在白芙好了一些之後,顧少衍開始出去接活。

    白芙不知道她會這麼快再次見到慕容笙。

    還是在旁人的葬禮上。

    那位不久前成親的副將死了,出殯的那天顧少衍去吹嗩吶,白芙就是打個雜,能給些錢。

    到處一片素白色。

    沉痛的哭聲。

    白色紙花飄灑着,那位新婚的姑娘,眼神空洞的看着木棺。

    所有人都還記得那場浩大的婚禮,難得有這樣氣派的婚禮。

    卻是沒過幾天,就從紅事轉爲了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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