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麼吵?打擾了娘娘休息小心要了你們的腦袋。”值夜的兩個小太監看着烏雅氏被一個宮女拖進永和宮,皺着眉頭小聲喝道。

    宮女橫了兩個小太監一眼,“我可是有要事稟報娘娘,如果耽誤了時辰,責任便由你們來擔罷。”說完看了身後的烏雅氏一眼,橫眉冷目。

    兩個小太監頓了一下,有些遲疑,若是真的有急事,沒來得及稟報主子,出了大事他們可吃不了兜着走;可若此刻貿然前去,打擾了娘娘,同樣沒有好果子喫。

    “還不讓開!”見兩人猶豫不決,宮女直接大聲吼道。

    烏雅氏全身痠軟無力,被宮女拽着向永和宮大殿走去,卻不知此刻心裏惱怒至極,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女人給吃了。

    通嬪被一羣下人從睡夢中吵醒,現在的脾氣自然不好,隨意披了一件風衣,在小丫頭們的攙扶下,來到大殿,冷着一張臉,不耐煩地看了那個宮女一眼。待見到烏雅氏時,又緊繃着神經,提高了警惕。

    這個蛇蠍一般的毒女,即使如今成爲最卑賤的奴才,也不得不防。

    “啓稟娘娘,就是她,趁公主熟睡之際,欲對公主圖謀不軌,不巧被奴婢發現了,特來稟報娘娘,請娘娘明鑑。”通嬪一坐下,宮女就指着烏雅氏的鼻子控訴道,語氣中無不透露着對溫憲公主的擔憂和關懷。

    通嬪聞言,有些喫驚,斜睨了烏雅氏一眼,見她面色憔悴,形容枯槁,單薄的脊樑微微向前彎曲,恭恭敬敬地低着頭跪在地上,接着勾起脣角,溫和地笑起來,“你是說烏雅氏謀害公主?可有證據?”

    若是在以前,德妃踩着自己親骨肉的屍體往上爬,她倒相信。可是現在,要說烏雅氏利用自己的親身女兒翻身的話,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如今不過是一個賤婢,她要讓她曾經所受到的傷害和委屈加倍地償還在這個女人身上。

    “回娘娘的話,這可是奴婢親眼所見,絕不敢欺騙娘娘。”見通嬪有意針對烏雅氏,宮女更是得意,繼續道,“奴婢心疼公主,再則過幾日公主便要遠去蒙古,若有個什麼萬一,可怎麼向萬歲爺和蒙古各部交代,所以就連夜趕來向娘娘稟報,打擾娘娘休息,請娘娘恕罪。”

    通嬪笑笑,站起身來,走至烏雅氏跟前,伸出纖細潔白的食指擡起烏雅氏的下巴,腦袋向前,靠在烏雅氏耳邊輕輕說道,“沒想到,你也有今天!”然後直視烏雅氏,柔和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狠戾,“記住,你欠我三條命。”

    烏雅氏被迫與通嬪對視,只是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中帶着一絲不明的情緒。

    “來人,賤婢烏雅氏心懷不軌,意圖謀害溫憲公主,拖下去杖責二十大板,然後給本宮跪倒大門口去,待明兒稟明皇貴妃娘娘,交由慎刑司處理。”通嬪沉下臉來,對着屋子裏的宮人說道,看着烏雅氏,眼帶笑意。

    夜,剛剛開始,到天明,還很漫長。

    永和宮大門緊緊關閉着,宮門前跪着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全身上下滿是血跡,雙手着地,用力支撐着自己孱弱的身軀,凌亂的頭髮被風吹到額頭前,混合着臉上的汗水,溼漉漉地垂在腦袋周圍,雙脣毫無血色,身體微微地顫抖,疲倦的瞳孔中夾雜着屈辱和悔意。

    半夜突然起風,婦人猛地打了一個寒戰,伸手拉了拉身上破爛的衣服,雙臂環抱着瘦弱的身軀捲縮在宮殿前的臺階邊。

    不到片刻便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滴如雹子一般打在婦人的身上,開始覺得疼痛,到了後來,卻已麻木了,跪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的血跡被雨水沖刷下來,在地上形成一灘刺眼的鮮紅。

    沒有人經過這裏,也沒有人在這個時候起牀來心疼她。整個紫禁城的宮人們都只是起牀緊閉了窗戶,又倒在暖和的被窩中繼續睡覺。

    漆黑的夜裏,只能聽到呼呼的風聲和瀟瀟的雨聲,還有樹葉搖動的沙沙聲。

    “喲,大清早的就罰跪呢?想必通嬪娘娘生了很大的氣吧。”次日早晨,一個穿墨綠旗袍的妃子領了幾個宮女太監來到永和宮,見臺階上跪着一個粗使嬤嬤,嗤笑了一聲,隨意說道。

    烏雅氏彎腰趴在地上不動,佝僂着身子,看不出此刻是活着的還是已經死了。

    妃子輕蔑一笑,“這架子蠻大的。”然後遠遠地避開烏雅氏,從另一邊繞道而行。

    “砰”的一聲,烏雅氏僵硬的身軀倒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脣發紫,緊閉着眼睛,似乎感覺不到外界的影響。

    妃子一驚,轉頭瞄了一眼昏倒在地的烏雅氏,柳眉微蹙,盯着那張蒼白的臉看了半響,突然笑起來,聲音有些恐怖,讓身後的奴才們狠狠打了一個寒顫。

    這時,通嬪穿戴整齊,從永和宮門口走出來,擡眼就看見這麼一羣人。

    “惠妃姐姐?”通嬪不鹹不淡地叫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今兒個這麼早就到妹妹宮裏來了?這可巧了,妹妹正打算去延禧宮給姐姐賠罪呢。”

    惠妃眼神一黯,很快掩飾過去,笑道,“妹妹這說的什麼話?咱們姐妹兩個客氣這些做什麼,我在宮裏待着悶得慌,就是想來找妹妹說說話。”

    “妹妹可沒跟姐姐客氣,今兒個我把話說明白了,胤_他還小,正是用功學習的時候,如今剛剛接觸朝堂,別整天有事沒事地蠱惑他。”通嬪語氣不善,橫了一眼惠妃,繼續道,“妹妹這座廟小的很,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嬪,容不下姐姐這尊大佛。妹妹自進了宮便與納喇家斷了關係,胤_資質愚鈍,擔不起大任,請姐姐轉告族長,別費那個心思了,也別讓那個賤人的兒子來慫恿他。”

    “我就不相信妹妹沒那個心思。”惠妃一愣,驚訝地看着通嬪,接着低下頭,笑了笑,帶着魅惑的聲音道,“難不成真心甘情願地待在永和宮,一輩子就只做一個嬪,連妃位都爬不上去?”

    通嬪沉下臉來,那日胤_也與她說過相同的話……

    “姐姐請自便,妹妹還要去給皇貴妃娘娘請安,恕不奉陪。”通嬪斜睨了惠妃一眼,冷聲說道。

    見通嬪態度不好,惠妃也不惱,仍舊繼續剛纔的話題,“這次可是八阿哥替小十四擔的罪名呢,妹妹就沒什麼表示?”

    “胤_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哪有那個本領去謀害太子殿下,若八阿哥當真無辜,本宮自會到鹹福宮與良妃娘娘賠不是。”通嬪嗤笑,冷哼了一聲,不願與惠妃糾纏,便擡腳走出大門,看都不看惠妃一眼。

    惠妃氣悶,真是油鹽不進的蠢貨!胤t雖是她的養子,什麼時候心疼過外人,胤|被廢,她自然是向着流有納喇氏血液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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