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h手中捧着一本書,側躺在榻上,正低着頭細細地品讀。看得正入神時,卻見九格格掀開簾子走進來,笑呵呵地說,“皇額娘,這是溫憲前幾日去圍場打的兔子,給您送過來解悶兒。”

    “這草原上還有兔子?”瑾h好奇,放下書本,從榻上走下來,至九格格身前,伸手摸了摸兩隻小兔子軟軟的毛髮,笑道,“你這個樣子出門打獵,額駙他也放心?”

    九格格臉上頓時泛起紅暈,怪嗔了瑾h一眼,“皇額娘怎麼越發愛打趣溫憲了?若額娘不喜歡,那溫憲便抱走罷。”說着佯裝生氣,撅着小嘴,哀怨地看着瑾h。

    “好好好,我不說你,你二哥和四哥他們在前方打仗,你自己悠着點兒玩,別讓額駙擔心。”瑾h蹲下身,把其中一個小兔子抱在自己懷中,另一隻塞給九格格,轉頭看了一眼帳內的下人們,接着便看到雪琴帶着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

    帳內的人一走,瑾h就沉下臉來,一邊輕撫着小兔子,一邊小聲說道,“咱們今兒說正經的,有沒有發現什麼線索?”

    九格格一愣,站起身來,很快嚴肅了表情,“父汗那邊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不過我平日與母妃接待各部落的福晉格格,到發現那特木爾福晉有趣。”

    “哦?怎麼個有趣法?”

    “皇額娘可還記得那次咱們一起出去賽馬?”九格格偏着頭想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其實,自我來到這草原上,便聽母妃說起特木爾福晉的事。那日我與母妃約額娘出去賽馬,也是想試探一下各位福晉格格。平日裏大家一起聚會的時候經常見到她,可巧了,就那一次,母妃說讓大家出來陪皇貴妃娘娘,偏偏她不在。”

    瑾h皺眉,“若是當時有什麼事耽擱了?”

    “額娘不明白,這草原上的女人與紫禁城的女人不同,大家在一起無非就是唱歌跳舞,或者一起外出賽馬打獵。每個部落有專門的人員管家,當家主母不過是攬個總,並沒有這麼多事情可做。”九格格解釋道,“關鍵那日,額娘被皇阿瑪帶回去以後,我發現額孃的馬有問題。”

    “那也不能說明就是特木爾福晉啊?”瑾h疑惑。

    九格格柳眉微蹙,“我也弄不明白,只憑是直覺,況且母妃經常讓我小心她,連父汗也經常告誡額駙,說什麼時候把特木爾-的兵權奪回來。而且最近特木爾福晉的形跡越發奇怪了,昨日竟弄了大盆的羊血放置在自己帳內。”

    “特木爾手握重兵?”瑾h大驚失色,騰地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地說道,“那這次攻打勒其拉可有他的人馬?”

    九格格搖頭,“這個我不清楚。”

    瑾h眉頭緊鎖,心裏越來越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兩隻手緊握在一起,不停地跺腳,轉身道,“你先回去,我去稟告你阿瑪。”

    “額娘……”九格格愣神,一眨眼就沒了瑾h的身影。

    御用軍帳,康熙和喀爾喀部的衆位首領在一起商討前方的戰事,突然聽見有人來報,“啓稟萬歲爺,皇貴妃娘娘求見。”

    衆人俱是一驚,事關軍政要務,這個時候皇貴妃跑過來做什麼?心裏這麼想,眼睛卻是不約而同地看向康熙。

    康熙刷地一下變了臉色,眼睛中閃過一絲寒光,瞄了一眼周圍的大臣首領,冷聲道,“讓她進來。”

    瑾h急匆匆地跑進軍帳,待看到衆多蒙古首領時,愣了一下,臉上出現懊悔的神色,只覺自己何時這樣衝動了?不過心裏擔心胤g,也沒有計較這麼多,快速走上前去,給康熙行禮道,“臣妾給萬歲爺請安。”說完又向各位蒙古大臣微微點頭示好。

    “這麼急忙跑過來,所爲何事?”康熙轉身坐在主位上,冷着一張臉,沉聲道。

    瑾h略顯緊張,暗自穩了穩心神,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說道,“今日喀爾喀與勒其拉大戰,臣妾一介女流,本不應該多管閒事,只是那戰場上也有臣妾的骨肉在衝鋒陷陣,臣妾心裏掛念兒郎,便大着膽子來見萬歲爺。”

    “佟佳承蒙萬歲恩寵,有幸見識大草原,今日與衆多姐妹們在一起閒聊,卻不知爲何特木爾福晉向牧民們要了這麼多羊血?”瑾h轉身,跟着康熙一樣,沉着一張臉,把視線轉向特木爾“而且特木爾將軍……”

    一句話尚未結束,便聽到外面探子來報,“啓稟萬歲爺,前方傳來消息,太子爺和四阿哥被困於\木山,山底發現大批黑熊,不知其敵力強弱,不敢冒然前進,特命屬下來稟萬歲爺與各位將軍。”

    康熙一愣,發現在坐的臣子也都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向瑾h的視線更加冰冷,嚴厲地說道,“回去,一個女人家在這裏瞎攪合什麼?”

    黑熊?羊血?瑾h恍然大悟,那藏臥在喀爾喀部的奸細便是特木爾了。眸底閃過一絲陰狠,直接無視康熙的話,冷笑道,“我不相信在座的諸位不知道黑熊的行性?”

    誰知此時此刻,衆人都在忙於思索怎麼對付那一羣黑熊,能讓太子爺順利過關,然後擊退勒其拉部,在漠北以北劃上屬於大清版圖的紅線。焦慮中哪裏關心剛纔皇貴妃的失態?此刻經瑾h這麼一提醒,連忙回過神來,一個個都盯着--不放。

    特木爾見事情敗露,顯得有些慌張,對瑾h更是憤怒不已。突然腦袋一個激靈,拍了一下桌子,騰空而起,跳躍至瑾h跟前,猛地扣住瑾h的脖子,朝着康熙等人威脅道,“不要過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剎那間,外邊的侍衛衝進軍帳,把康熙等人團團圍住,奈何瑾h還在特木爾手中,不敢冒然動手。特木爾與康熙形成對峙。

    瑾h皺眉,該死的漢奸!有本事你別拿女人開刀。

    掃視了一圈屋子裏的人,只見康熙雙手緊握成拳,一張俊顏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兩隻眼睛狠狠地盯着特木爾,像是要甩出冰刀子出來,看了讓人止不住打顫。

    “特木爾,大膽,放了皇貴妃娘娘,否則要你好看。”扎賚爾琿大汗大吼一聲。

    “特木爾,你若還是大草原上的漢子,就放了貴妃娘娘,咱們男人之間的事,何必牽扯上女人?”其他人紛紛表示對特木爾的不滿。

    康熙接着說道,“勒其拉許了你什麼好處,竟然背叛喀爾喀,要做那沙皇的走狗不成?”說道沙皇兩個字,康熙加重了音調。

    特木爾嗤笑一聲,“我連你滿洲人的奴才都能做,爲何不能做沙皇的走狗?”接着又變了聲音,朝着扎賚爾琿大汗等人說道,“當年我祖先成吉思汗攻下阿楞爾湖,收服帖良古惕,邊疆領土擴大至漠北以北,就是你們,卻甘願做滿洲人的奴才,在草原上自給自足,接受滿清皇帝的施捨。”

    這話一出,瑾h卻忍不住笑起來,瞄了一眼康熙,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笑道,“我該說你癡還是傻?那成吉思汗攻打天下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說出來有何意義?再者,既然成吉思汗能統領全天下,□□哈赤又爲何不能?”

    “何況,滿蒙一家,同爲華夏民族,跟着那沙俄的野蠻人比起,哪個親?哪個遠?”瑾h努力忽視身後這個強大健壯的身軀,輕蔑道,“能做萬歲爺的奴才是你的榮幸,若是做那沙皇的走狗,你也只是一條狗。”

    “住口。”特木爾加大手中的力度,把瑾h的脖子勒得更緊了,警惕地看着周圍的士兵,然後擡起腳步,緩緩地向外走。

    康熙依舊是一副平靜的樣子,除了對特木爾的怒視,眼神裏竟沒有一絲擔心。

    恍惚間,只見康熙大手一揮,便憑空冒出來幾個黑衣人,自房頂而下,一掌拍在特木爾的後背。瑾h突然間失去重力,猛地向前倒去,重重得摔在地上。

    “阿松……”康熙沒有剋制住,失聲喊了出來,飛快閃到瑾h面前,剛要把瑾h扶起來,卻又見幾個蒙古侍衛身影一閃,便沒了瑾h的影子。

    一眨眼的事情,來得太快,快到連人的面目都沒有看清楚。康熙的影衛制住特木爾,也呆愣住了,這般身手,對於他們來說,是有過之而不餘啊!

    “混賬!”康熙大吼,額頭上的青筋往外突,鐵青着一張臉,聲音似乎要掉出冰渣子,“把特木爾這個奸臣給朕砍了。”

    話音剛落地,影衛就拖着特木爾出了軍帳。

    刀光劍影,不過一瞬間,瑾h不知所蹤,康熙暴跳如雷,特木爾人頭落地,二十萬大軍落入扎賚爾琿大汗手中。

    就在此時,扎賚爾琿王妃帶着一羣人直搗特木爾營帳,在裏面竟發現二十幾噴鮮紅的羊血,看着讓人噁心!隨之一聲令下,收押特木爾福晉,將特木爾一家全部關押起來。

    “皇上……”扎賚爾琿大汗遲疑地叫了一聲,他已吩咐好下人處置特木爾一家,只是此刻心裏仍然惦記前方戰事,若此戰贏了,那勒其拉部落便屬於他喀爾喀,若是這仗輸了,不止他喀爾喀部,甚至整個大清的疆土,都將重新分化。

    “前方戰事,如何是好?”

    康熙緊握的拳頭猛地砸在桌上,用狠戾的聲音咬牙切齒道,“出兵,踏平勒其拉。”

    衆人頓時激動起來,不止是皇貴妃娘娘被擄走,還有那身爲一國之君的尊嚴被踐踏。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