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凜回房間後,坐在牀上翻微信翻了許久,他倒也沒有特地翻找什麼,他就是在重複打開顧懷山的對話框,片刻後關閉,然後再打開,再關閉,翻來覆去。

    他對顧懷山好像有一種說不清的依賴,致使他一但有所不快就下意識的想要去跟對方傾訴,去尋得安慰。

    就像在外受了欺負的小孩子第一反應是回家跟家長撒嬌一樣,幼稚極了。關凜虎着臉想。

    他拒絕承認自己有這麼幼稚,也拒絕承認自己對顧懷山的依賴性。他們兩個實力對比如此懸殊,一個是有妖王之名的神血狴犴,一個是普通人類,年歲的差距同樣巨大,要依賴也該是顧懷山依賴他纔對,他纔不要做那種一遇到事就回家告狀的撒嬌精。

    他明明以前也不這樣的,在外邊打架受傷,他也就是自己忍着疼,從來不在關冷麪前說。

    但他會跟顧臨淵說。

    對姐姐說不出口的話,對朋友似乎好開口一點,但......郎延和趙玄明也是他的好朋友,他卻也不會這樣,他會裝得又酷又拽,好似完全不怕疼的硬漢。

    他好像是隻會對顧臨淵撒嬌......不,不對,纔不是撒嬌,他只是喜歡在打架受傷後去顧臨淵面前翻着肚皮打滾,並且讓對方幫自己順毛。

    關凜鬧不明白爲什麼他唯獨在顧臨淵面前會這麼幼稚,就像他此刻也不明白他爲什麼生氣回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想跟顧懷山說話。

    但他知道他已經找顧懷山說過兩回了,雖然都沒說的太明白,但再來上一回,傻子也看出來不對了。

    他打定主意要自己解決這件事,他並不需要依賴誰,他是能獨當一面,乃至爲其他人提供依靠肩膀的成年男人。

    再者說,即便他告訴顧懷山,顧懷山也做不了什麼,除了憑白擔心。

    所以關凜決定不說,但他總是在走神的時候下意識的去打開顧懷山的對話框,想說點什麼,又在真正說出口前剎住車,及時關掉對話框。

    如此反覆,關凜深覺不能這麼下去,如果他繼續這麼無所事事,他一定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說漏嘴。

    他得做點什麼。

    但是能做什麼呢?他來這裏本來是開會的,結果會沒開成,撞上了這麼件離奇的案子,還把自己弄成了犯罪嫌疑人,案子不能查,屋也不能出。

    不過......現代社會,好像足不出戶,也可以做很多事吧?

    關凜終於後知後覺的想起了手機的妙用,他又一次打開了對話框,卻不是顧懷山的,而是郎二的。

    他發了條消息:“案子有什麼進展嗎?”

    可郎二約莫是在忙,並沒有立刻回他。

    這世上大概也只有顧懷山會永遠秒回他。關凜在等消息的途中思維忍不住又發散了一下。

    他等了大概有十五分鐘,郎二終於回了條消息:“我也不知道。”

    關凜心想自己真是找錯人了,想想也是,這件案子由魯正東親自督辦,局長級別的領導查案,像郎二這樣的底層職員,壓根聽不到什麼有用消息。

    他準備退出跟傻狗的對話框,不再看對方的廢話,豈料在他退出之前,郎二又發了一條消息。

    “不過葛主任和我哥他們突然開始覈查酒店內的人員身份,不知道在幹嘛。”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忙了!葛主任他們說要我也參加覈查,去嗅嗅這些人身上有沒有異常的氣味。”

    郎二打字的標點很正常,但關凜無端從這句話裏感覺到了一絲得意,就像是被封爲弼馬溫的孫猴子,自以爲自己得到了重用,春風滿面,得意洋洋,其實一個乾的是馬伕,另一個乾的是緝毒犬的活兒。

    傻狗。

    也就是郎二沒在他面前,不然關凜一定忍不住又要給對方一爪子。

    不過,郎二這句話倒也給關凜透漏出了點消息,爲什麼要突然覈查酒店內的人員身份?

    關凜略一思索就想明白了關竅,魯正東大概懷疑兇手就藏在酒店住宿的人員之內。

    這個推斷倒也正常,畢竟酒店內已經連發兩起案子,這個兇手絕對不會離的太遠。

    只是,對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無聲無息的連害兩人的?並且,這兩起案子的矛頭都指向自己,這到底是有意的栽贓,還是無意的巧合?

    若是後者,那兇手身份就隨機難測了,但若是前者......關凜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他在想自己跟誰有仇。

    在場的討厭他的人大概有不少,但那些人也不是專程針對他,就像苗千姿和張德海一樣,他們就是單純的看妖怪不順眼,遠不到要專程設計他來上這麼一出的必要。

    至於其他仇人......那大概就沒有了。

    關凜是個宅貓,來到現代幾個月,認識的人屈指可數,而在他認識的爲數不多的人裏,顧懷山擠佔掉了絕大多數的交際份額。

    他每天就跟顧懷山待在一起,在旁人面前都裝成只會“喵喵”叫的貓咪,他哪來的仇人呢?

    所以......如果不是故意陷害,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關凜無法說服自己相信,畢竟這確實太巧了,苗千姿在夜晚對自己下蠱時遇害,苗鑫則在跟自己起衝突後遇害,肩膀上還有道過的痕跡。

    關凜雖然生氣自己被懷疑,但他其實並不怪魯正東他們,如果他用公正客觀的旁觀者角度來看這兩起案件,他也一定會覺得自己很有嫌疑。

    這實在太像是他因爲氣不過而去復仇了,但他自己知道自己沒有做,他沒有去復仇......等等,關凜腦內突然閃過一絲靈感。

    他沒有去復仇,那麼是否有人幫他去了呢?

    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沉思片刻後推翻了這個結論,怎麼可能呢?

    要說他在現代的幾個認識的人裏,大多是泛泛之交,而顧懷山......關凜還真說不準對方會不會做這種事。

    顧懷山是有前科的,他的奶茶店每天光顧的人並不多,但這些不多的客人裏,也偶有比較鬧騰煩人的。

    關凜印象最深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鼻頭掛着鼻涕,揣着一張大人給的百元鈔票來買奶茶,顧懷山當時沒有零錢找,就出門去隔壁店換錢。

    而這熊孩子待在店裏等的時候,不經意瞅見了趴在吊牀上的關凜,這一對上眼,關凜就心覺不妙。

    這熊孩子雙眼放光,直接把桌子推過來,然後用滿是泥印的鞋踩在上邊,伸手要來抓關凜垂下的尾巴。

    他跟顧懷山不一樣,顧懷山摸關凜的尾巴都是輕輕摸,他是直接下了狠力的想來揪,要把貓倒提着從吊牀上拎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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