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包琴身旁的少女一臉冷笑,目光望向周青滿是不屑。
在來此之前,她還以爲這周青真是什麼琴道大師,不過現在看來,此人也只是一個輸不起的人罷了。
臺下衆人均開始暗自搖頭,今日紅山居士的威名要被周青給敗壞完了。
唯獨包琴,此時卻身軀猛然一震。
她記憶中,不就有這麼一個人嗎?
那一個永遠只存在她的世界中,一個自己永遠都想要超越的一個人!
他人無法見到,唯獨自己可以見到!
包琴目光從周青身上移開,往下方人羣望去,而此時,饅頭佝僂着身子,艱難的站了起來。
“果然是你!”
只見包琴的目光移到一團空氣處,衆人均是十分詫異。
就連周青,也猛然間身軀一顫,不可思議道:“難道,他真的存在!”
饅頭望着包琴,臉上神色複雜萬分,心中更是百味陳雜,直到再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饅頭才知道,自己的心一直未曾澄清。
“你……這些年,還好吧?”饅頭顫抖着嘴脣問道。
包琴冷笑連連,目光中閃着寒光,仰頭大笑道:“我好,我當然好!”
“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別提我過得有多好了!”
“我悟明白了真正的琴道,我也與人結婚生子,兒孫滿堂!”
“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了。”饅頭苦澀萬分,不過還是笑了。
至少,她過得比自己要好。
忽的,包琴陰沉着臉,望向饅頭咬牙切齒道:“當我琴道精進以後,我無時無刻不想着擊敗你!這些年來,我跋山涉水,將所有的琴道大師幾乎都挑戰了個遍!”
“我真正的目的,便是找到你!”
饅頭喟然長嘆,道:“你又爲何這般放不下?”
“不!”
包琴斬釘截鐵道:“我立下過誓言,一定要擊敗你!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擊敗你!”
旋即,包琴盤膝落座,雙手撫上琴絃,催促道:“拿出你的琴跟我一決高下吧!”
“我的琴?”
饅頭一臉迷茫,搖頭道:“我的琴,我也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並且當初在離開你之前,我的琴道便開始沒落,現在我已經不會彈琴了。”
“不會彈琴?你怎麼能不會彈琴?”
包琴頓時心中凌亂,她這無數年來,一直爲了超越饅頭而苦練琴道,終於觸碰到琴道真諦,時隔數十年,又再次遇見了饅頭,卻不能於他一較高下。
包琴的心,不甘!
“不!你今天必須彈!”
包琴狀若癲狂,在臺下其他人看來,包琴此時已經瘋了,她對着一團空氣大吼大叫,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
“罷了,你要我彈,我便彈吧。”
饅頭嘆息一聲,包琴早已心魔根種,並且只要輸贏,自己便爲她再彈奏一曲,又有何妨?
“我已無琴。”
饅頭無奈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焦尾琴到底丟哪兒去了,或許是在離開包子的那一刻丟了,也或許是在見到包琴的那一刻丟了。
“你先彈!”包琴立馬起身,將位置讓給了饅頭。
饅頭落座在包琴的位置上,雙手時隔數十年,再一次放在了琴絃之上。
只是這一次,他是如此的陌生,他真的是不會彈了。
“你彈啊!你不彈是不是怕我擊敗你?”包琴見到饅頭半天沒有動作,再次催促道。
饅頭長嘆一聲,繼而閉起了眼睛,他不知道如何彈,也不知道從何彈起。
他的思緒,一直飄飛,一直飄飛……
飄到幾十年以前,自己發現自己第一次來到一間小屋中,發現自己面前有個白帆布,白帆布前面,有一道倩影。
他看了看面前手中的琴,再望了望前方的倩影。
手中的琴是焦尾琴,前方的人是心上人。
一切,還是一如當初的美好!
……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驀然間,他聽到耳旁響起潮水般的吶喊聲,旁邊的包琴一直催促,饅頭手中輕撫焦尾琴,然後手指輕捻,猶如宿命輪迴中早已註定了一般,熟練的往上輕輕一挑!
諍!
一聲悠揚琴聲響起。
“什麼聲音?”
涼亭周圍數千人均聽到了一聲琴音響起,所有人均是感覺頭皮發麻,無數的身形紛紛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琴音響起的那邊,正是包琴的龍鳳琴,可龍鳳琴前根本就沒人啊!
只是不管如何,這琴聲終究是響起了。
一曲起,將衆人帶入夢的河流裏。
琴聲如夢,夢如人生。
衆人依稀中,均彷彿覺得自己在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琴聲如訴,是千帆過盡,終於等得歸人;
是澄明本心,終於窺見大道!
是勘破……虛妄!終於得見真我!!
“快看!快看!有人!”
“天哪!真的有人在彈琴!“
此時在龍鳳琴前,衆人見到一個虛影慢慢凝現,由虛幻變得真實,到了最後,完全幻化成爲了一名老叟!
諍!
這老叟一指尾音,繼而雙手往琴絃上一暗,琴音既畢!
“不是這樣!怎麼可能會是這樣!”?
旁邊的包琴聽罷之後,頓時駭然失色,這琴道,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包琴目光圓瞪,死死的望着面前的老叟道:“你不是饅頭!你不是他!他的琴道沒有到達這個地步!這是什麼琴道?”
老叟閉着眼,輕聲道:“道因你而起,道因你而終。”
“饅頭的道,便是你啊!”
“饅頭的道是我?饅頭的道怎麼可能是我?”
包琴身形一震,不可思議道:“那你又是誰?”
“我是誰?”
老叟猛地睜開眼睛,這雙眼睛,早已經歷世間百態,人世滄桑。
勘破虛妄,直指本心!
“我是……畢雲濤!!!”
轟!
此時在畢雲濤識海內,頓時掀起一陣驚濤駭浪,那神魂之海中,忽然升起一輪大日!
盤膝坐在青銅佛像身上的君老猛然一驚,整個人直接從佛像肩膀上站了起來。
“這是……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