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支在腰上,挺着個大肚子。
見他一頭栽進裴衍的懷裏,其他人錯愕的目光不斷在他倆身上游移,不知道這對小AO怎麼了,年紀輕輕就把肚子搞大了。
孫若薇以過來人的口吻對裴衍解釋道:“他要分化了。”
可能是他今天被陌生Alpha的信息素干擾,原先的發燒症狀逐漸演變成了分化症狀。
裴衍接住躬身的洛行雲:“腰疼?”
“痛痛痛痛痛痛……”洛行雲嘶聲連連。
裴衍從孫若薇手裏接過他的包背在肩上,乾脆利落地攬住他的膝彎,把他打橫抱了起來,大步流星走出了校門。
老宋早就等在外頭。今天晚上原本兩個孩子約好去童曉年那裏喫飯,聊一聊轉化劑的事,誰料裴衍一開門:“去第一醫院。”
Omega完全分化,跟昆蟲的變態發育有相似之處。
蝶蛹變成蝴蝶,是在短時間內溶解掉全部身體化作營養,從成蟲盤內重新長出身體,所以若蟲和成蟲會沒有半點相似之處。Omega從體內長出新的生殖器官也很接近這個過程。未分化前體內只有細胞團,發育到性成熟的年齡,會在一個很集中的時間裏爆發出第二性別的全套生殖器官,重新調整身體結構。在這個過程中,他們會陷入徹底的昏睡,一般需要7-14天左右才能甦醒。
老宋聽見Omega滋兒哇啦亂叫,默默升起了前後擋板。
Omega完全分化一般是在12-13歲,伴隨着第一次發情,也就是初潮。只是洛行雲發情都不這怎麼激烈,身體不適的症狀更多,不像別的Omega,會失去理智,被**支配。裴衍親吻他,安撫他,把自己的信息素度過他,疼到冒冷汗的少年就漸漸安靜了下來。
校門口,一個高個子男人眼看眼看賓利遠去,慢條斯理地疊起了手上的報紙,輕笑着搖了搖頭:“Omega,Omega,Omega。”
報紙上刊登着一則學術新聞,標題《年輕學者發現信使定律的再推廣》,黑色的摘要字體寫道:“……童教授帶領團隊研究發現,完全標記的AO擁有的信使能力,也廣泛存在於直系親屬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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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醫院,掛了急診,立刻打上了吊針。
“確實是要分化了。但他這個情況比較複雜,O酮還有點高。”醫生看着儀器屏幕上的指標,“再看看吧,等指標降到80以下,才能送進分化室。”
Omega分化不僅僅有生殖器官的發育,還有一部分人是會蛻皮的,所以一律要在無菌病房進行。
裴衍握着洛行雲的手:“醫生,他會不會有危險?”
醫生安慰道:“只要能穩住O酮就好。他送來的很及時,你也給過他你的信息素,一般鹽水這麼在掛,不會出太大的問題。當然這個誰也不能保證完全沒風險,有些O酮一直降不下來的,就只能摘除性腺,強行中止分化。”
裴衍心事重重地捏了捏掌心中的手指。
纖細的手指動了動,臉色蒼白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
裴衍立刻湊上去:“感覺怎麼樣?”
洛行雲很茫然很無措地看着他,嗓音中帶着股哭腔:“我考砸了。”
裴衍覺得這種時候他的注意力放在考試上,倒也能幫他分心:“你怎麼知道考砸了?沒做出來?”
裴衍捧住了他的臉:“洛行雲,即使你沒有發揮好,拿不到金牌,你也有可能是國一、國二。這意味着你考過一本線就直接能上Q大,或者政策加分50分。高考加50分什麼概念?你比我們所有人都更有優勢。”
“哪怕你最終什麼名次都沒拿到——”裴衍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小管活化過的轉化劑,塞進他手心裏,“這篇論文一旦在影響因子高的刊物上發表,你是一作,你可以直接申請常青藤。”
“我不想學生物!”雖然寶貝似地攥緊了第一支轉化劑,但洛行雲已經被實驗室裏日以繼夜的掏空折磨出了心理陰影,“我還是喜歡數學,只需要紙筆就好了。”
“好。你喜歡數學,喜歡物理,你覺得你沒有把握,那接下來你就去考雅思。你把英語學好,就可以申請國外的大學。或者你覺得英語太難,一時之間考不到高分,你就安安心心留在國內,剩下的一年半我給你補習,我們一起好好高考。”
洛行雲原本心情很絕望,覺得前途一片黑暗,但是裴衍那麼條分縷析地跟他講,心中的鬱結就慢慢釋然了。
“我們再來想一想最糟糕的狀況。你物競什麼名次都沒拿到,論文沒發表,雅思沒考過,高考也失敗了。”裴衍抓過他的手貼在自己胸口,“但我不會失敗,我一次都沒有失敗過。從小學六年級開始,每一次統考,我的全市排名從來沒有變過,雷打不動的第一。你的Alpha會是明年的S市理科狀元,你想去Q大,我就帶你去Q大,明白嗎?”
洛行雲摸着ALpha勃勃跳動的心臟,終於忍不住扯了一下嘴角:“那我豈不是特別沒面子。”
裴衍認真道:“你要是覺得沒面子,我就陪你一起復讀。”
洛行雲:“那我也太慘了也!這個沒必要。”
他的心情依舊很低落,畢竟這是他嚮往了很久的奧賽金牌。那不是一個單純的榮譽,那背後有一扇門。一旦邁過去,他可以找到人羣中那些跟他一樣的小孩,結伴走向人類心智的高峯,那是他一直以來所向往的生活。
但他意識到,他現在手中緊緊握着的,也是一種俗世的幸福。
人的一生,總是會有各式各樣的波折,用一個人的力量去抵抗命運,何其單薄。
可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
裴衍陪他一起度過。
裴衍無所不能。
他是他的定海神針。
“不會讓你沒有書唸的。”裴衍揉了揉他的腦袋,清冽的聲音帶着一股鎮定人心的力量,“不要擔心。”
洛行雲長長地鬆了口氣,低落的心情徹底消失,連身體都沒那麼疼了。
過了兩三秒,他冷不丁問:“你對白朮做了什麼?他下午沒來考試。”
裴衍的眼神滑向一邊。
“是他?”
裴衍點點頭,握住他的手親了親:“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洛行雲猜想裴衍應當是拿信息素壓他了,擔心地問:“你會不會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