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行雲點點頭,回道:“大哥所在的藏身之地非常隱祕,除了大哥,無人知曉,包括我和三弟只知道那地方在城西某處,但具體在什麼地方是不清楚的。”
包自守:“不錯,所以爲了以防萬一,我才一直待在城西,但我也不清楚寧家主的具體位置。”
典韋瞭然,腦筋急轉:“大伯父受了傷,一定會吃藥,藥材是怎麼送到大伯父手上的?”
寧行空:“沒有人送,我悄悄返回城中後,先是回了一趟家裏,從這裏的密室裏取走了部分藥材,沒有從家族藥庫裏拿,之後便一直隱藏在城西那座民宅裏療傷,沒有接觸過任何人。
按理說,我的躲藏方式是毫無破綻的,沒有人能查得出來的纔對。”
典韋無語搖頭:“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聽你們這樣一說,我反而覺得朱又玄的嫌疑更大了。”
寧行空三兄弟愣了愣,“小韋,此話怎講?”
典韋:“正因爲大伯父的躲藏方式毫無破綻,排除被人意外發現的可能,那便是有人花了大力氣查出來的。
這個人必須能動用大量的財力物力人力,而且動用這麼龐大的力量的時候,還要防止被寧氏察覺到,被其他人察覺到,那麼此人一定是冰火城中的地頭蛇,並且在城中經營了很多年,能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唯有滿足這些條件的人,纔有可能將大伯父找出來。
比如風雨齋,比如某個大家族。
此外,這裏有個前提,那便是幕後主使必須確定一件事,那便是大伯父已經回到城中,但如何確定這件事呢?”
典韋看了看寧行雲和寧行之:“我覺得朱又玄來找你們那晚,你們露出了破綻,讓他確定了大伯父已經返回城中了。”
寧行雲和寧行之呼吸一窒,腦海中不斷回想那一晚的種種細節。
寧行之驀然渾身一震:“對了,朱又玄那晚問過我們,大哥有沒有留下緊急聯絡方式,我們回答沒有,難道是因爲這個?”
典韋一挑眉:“朱又玄連這個都問過?太過熱心了吧。”
寧行空聞言,皺眉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朱又玄確實是一代梟雄,表面溫和,與人爲善,實則野心勃勃,不可小覷。”
典韋:“剛纔大伯父遭人襲殺時,動靜那麼大,朱家不可能不知道,但結果朱家沒有一個人露面營救大伯父,朱又玄真有那好心?我很懷疑!”
寧行雲想想也是,攥緊拳頭沉聲道:“唉,我差點就相信了朱又玄是好心想幫忙的,不管這件事是不是朱又玄做的,我們以後一定要加倍小心提防朱家了。”
寧行空點點頭,衝包自守拱手作揖道:“接下來還要麻煩三爺了。”
“受不起,我可受不起。”
包自守惶恐,連忙扶起寧行空,“不管是誰想害你,得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隨後,寧行空留在密室內繼續療傷。
典韋四人離開了密室。
寧行雲和寧行之去處理事務了。
寧行空被刺殺一事已經迅速傳遍全城,其他家族必然密切關注寧府,他們有的忙了。
典韋拉着包自守一起去喝酒,請教道:“三爺,風骨是什麼?”
……
圍觀者中一人迅速跑回朱府。
“什麼,失敗了?!”
朱又玄目眥盡裂,表情都扭曲了,“怎麼可能會失敗!”
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查出寧行空那老匹夫的藏身之地,再三確定只有他一個人在。
花了大價錢僱請來三個外地殺手,去殺一個受重傷的鍛骨,簡直是手到擒來的事。
三個打一個啊!
已經把事情做到了這一步,怎麼可能還會失敗,這沒天理啊!
朱又玄喘着粗氣,對參與圍觀那人道:“你仔細講講過程,不要漏過任何細節,我倒想知道,寧行空那老匹夫是怎麼死裏逃生的?”
圍觀那人:“當時,我沒敢靠的太近,站在高處望去,就見到……”
聽罷,朱又玄猛擡頭,錯愕道:“典韋,你說典韋殺了其中一個殺手?”
圍觀那人道:“具體過程我沒有看清楚,那個殺手前一刻正在攻擊寧行空,突然之間就被典韋從背後抱住了腦袋,似乎是遭到了典韋的偷襲。”
朱又玄一萬個不信:“典韋只是一個浮屠,他怎麼可能殺得了鍛骨,偷襲得手?你偷襲一個給我看看?”
圍觀那人窘迫,冒冷汗道:“小人該死,但小人看到的情況似乎就是這樣。對了,現場除了小人,還有其他人也看到了,小人聽到其他人也是這樣說的,確實是典韋偷襲殺掉了一個鍛骨!”
朱又玄瞬間無語凝噎,一個人可能看錯,難道其他人也是瞎了不成?
朱又玄頹然揮揮手,讓圍觀那人退下去,然後他嘆了口氣,走向綠竹別院,將結果告知了藍東玉。
“大難不死啊,這就是大難不死。”
藍東玉嘖嘖驚歎,“有時候你還真的不能不信命,或許天意如此,寧行空真的命不該絕。”
朱又玄不死心:“還有機會殺掉寧行空嗎?”
藍東玉搖了搖頭:“機會永遠都是有的,但這件事已經公開化了,其他幾大家族眼睜睜看着,即便我們當中有誰成功殺了寧行空,結果卻是要人人都要分一杯羹的,最後我們很難獲得什麼大的收益,還不如維持局面不變。”
“那我們真是白忙活一場了。”
朱又玄慘笑道:“唉,這次行動花費之大超乎想象,卻是什麼好處都沒有落着,血虧了!”
藍東玉:“也不能這麼說,經過這次演練,已經證明我們能夠在各大家族的眼皮底下做一些他們都察覺不到的事情,這其實是很大的收穫。”
朱又玄略默,眉宇間浮現一抹傲然之色道:“也是,估計這件事傳開之後,其他幾大家族都要大喫一驚的,都會很好奇幕後主使是誰。”
藍東玉:“善後工作要做好,此事一旦暴露,朱家必將成爲衆矢之的。”
“這你放心,早就善後好了。”
朱又玄錘了錘胸口,“我就是心裏憋得慌,感覺太窩囊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你說氣不氣人?”
藍東玉笑了笑道:“老爺如果覺得氣不過,那便做一件好玩的事,出一出惡氣。”
朱又玄:“哦,什麼好玩的事?”
藍東玉:“壞我們大事的人是典韋,他坑了我們一把,那我們便還他一份大禮。”
朱又玄眼底一亮。
……
八方樓。
此間,有一座別院安安靜靜的。
這裏不是沒有人住,而是大家都不敢靠近這裏,對這裏諱莫如深。
鬱觀石緩步走進別院,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臉上表情麻木且複雜。
他走到一個房間門外。
“三兩,我給你送飯來了。”
鬱觀石端着酒菜,酒是竹葉青,菜是紅燒的中等異獸肉。
吱呀一聲響,門開了。
光線略暗的房間裏,顯露出一道身影,正是他的徒弟吳三兩。
只不過,此刻的吳三兩有些怪異,佝僂着腰,脖子平直往前,像是脖子上壓着什麼重物一樣,脖子和腰都直不起來。
鬱觀石看了眼吳三兩的脖子之上,眼角不由得狠狠抽搐了幾下。
“師父,你來了。”
吳三兩面無人色,眼圈發黑,彷彿很久沒有睡好覺了,整個人瘦了很多,快變成皮包骨頭了。
自從他招惹典韋,看了典韋背後那個異常一刀,之後他便被那個異常纏上了。
異常騎在他的脖子上,一天比一天重,壓得他擡起頭來。
吳三兩使出渾身解數,愣是趕不走這個異常。
鬱觀石等人也是想盡了辦法,全部徒勞無功。
吳三兩也想效仿典韋,找個能看到異常的人,引誘對方攻擊異常,希望這個異常能轉移到別人身上。
但纏上吳三兩這個異常,居然騎在了他的脖子上,太扎眼了,人家一下就能看到,見到吳三兩就躲得遠遠的。
以致於吳三兩的圖謀還未開始執行就落空了。
最後,徹底沒辦法了。
一天天下來,吳三兩就變成了這副悽慘模樣,誰也救不了他。
鬱觀石嘆了口氣,把酒菜放在了桌子上,陪吳三兩一起喫喝。
“師父,你一定要想辦法替我殺了典韋,不然我死不瞑目。”
吳三兩眼中滿是怨毒之色,喝了兩口烈酒之後,情緒更加激動了,簡直是滿腔憤懣無處發泄。
鬱觀石點點頭:“你放心,會有人收拾典韋的,很快。”
“當真?”吳三兩雙眼猛放光芒,“誰要收拾典韋?”
鬱觀石:“具體是什麼大人物,我也不清楚,但人家一聲令下,就能逼得我們八方樓不得不俯首聽命,逼得我們樓主什麼都得答應。”
吳三兩皺眉道:“師父,人家要收拾典韋,要樓主答應什麼?”
鬱觀石面無表情道:“你身上這個異常以前是纏着典韋的,後來轉移到了你的身上,那位大人物的意思是,如果你死了,猜猜這個異常會跑到哪裏去?”
吳三兩瞬間毛骨悚然,他的臉色迅速變得青紫,呼吸不暢,渾身痠軟無力,想站起來卻摔倒在了地上,仰着頭,捂着胸口,擡手指着鬱觀石,嘴巴張了張,想說什麼。
但鬱觀石臉色一片漠然,沉聲道:“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總愛惹是生非。”
吳三兩很快沒了動靜,雙眼瞪得大大的。